清查暗杀一事暂且告一段落,虞砚没有忘记,自己家里的那几颗钉子。
从前留着那些眼线,除了因为虞砚实在懒得搭理,还有便是留着他们,也能暂且稳住局势。
否则若是叫太后知道西北有异动,怕是又要找茬挑剔。
这件事虞砚交给了阿青,阿青的动作很迅速,不出两日,便将府上的钉子尽数拔起。
阿青亥时办完了事,来到了主人的院中。
她知道两个主子没日落便回了房,除了叫过一次晚膳,是禾香端进去的,叫过一次热水,由她放在院子里,主子亲自抬进去的以外,这个门再也没有打开过。
阿青不知道里头结束了没有,也不敢打扰主子休息,于是用内力封住了自己的听觉,缓步靠近,将名单顺着门缝塞进去,又快速闪身离开。
她来时无声无息,走时没留下响动,丝毫没有惊扰到屋中那对眷侣。
而虞砚下床,将门口地上那张薄薄的纸张拾起时,已经过了子时,明娆刚刚睡下。
虞砚随意披上一件衣裳,手捏着纸,又回了内室。
暖阁的短榻上,小桌上还摆着方才没用完的笔墨纸砚。
虞砚坐在小案几前,将名单缓缓展开。
短短一页,从头到尾,一共只有三个人名,名字后跟着他们在虞砚身边的潜伏时间,以及他们都为宫中都送过什么消息。
好在虞砚在府上住的时间并不多,他们从前没有提供过什么有用的消息。
只是最近……
最近一次往宫里送信,大概是在半月前。而明娆来到凉州,距今恰好过去一个月。
似乎已经错过了最佳时机。
男人薄唇轻扯出弧度,意味不明地微勾起唇角。
不过没关系,还来得及。
虞砚向来懒怠,他讨厌麻烦,所以不喜欢周旋。世人总说他行事粗暴,出手狠辣,那全都是他嫌麻烦,总想一劳永逸、一步到位的结果。
虞砚将名单放在跳跃的烛火上,火苗慢慢将那些名字舔舐殆尽。
昏黄的光晕笼着虞砚的半侧身影,他屈起一条长腿,手随意搁在膝上,懒散地倚在榻里。
他凝神看着火焰缓缓将纸张吞噬干净,直到字迹化为灰烬,始终神色淡淡,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深如寒潭的黑眸里,尽是极为冷淡的情绪。
燃尽了,慢慢阖上眼,闻着未散去的烟味,修长的手指用力揉捏着太阳穴。
夜深了,有些冷。
明娆嘤咛了一声,翻身,抬手没有摸到温暖的热源,茫然睁开了惺忪睡眼。
“夫君……”
女子轻缓柔和的声音突兀地响起,虞砚蓦地睁开双眸。
利落地翻身下榻,几步走到床前,掀开被子躺了进去,熟练地将人揽进怀中。
“冷了吗?”
他嗓音温柔,带着欢好后独有的沙哑与餍.足,手轻轻贴在她背上,慢慢地拍着。
明娆还未清醒,身侧的暖炉又回来了,不多时,便又被哄得睡着了。
虞砚等人睡着,又回到桌前拿了纸和笔,随后一刻不耽误,折返回明娆身边。
半靠在床头,长腿随意支起,将纸垫在腿上。
就着昏暗的烛光,趁着未干的墨迹,龙飞凤舞的一行字缓缓落于纸上——
“臣愿将兵权交回,再不过问任何琐事,望陛下恩准。”
琐事,即所有朝堂政务,边防军务。如此种种,如今在虞砚眼中,皆一文不值。
只够写完这一行字,便没有磨了。
虞砚冷笑了声,随意丢了毛笔。
一个连落款都没有的极其粗糙的告假书被虞砚随意叠了叠,扔在床头。
明日他便派人快马加鞭,把这个好消息送回京城。
若是太后敢把主意搭在明娆身上,那虞砚倒是不介意叫那位养尊处优、渴望权势的妇人知道,何为国破,何为家亡。
她不是野心勃勃,想要与开国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