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闯还真弄出点名堂来,自唐慕颜高祖父那一代,便成立了金隆镖局,只是当初的规模还远不及今日。
到了曾祖父那一代,西北这边的镖局行当里已经是金隆一家独大。
到了唐慕颜祖父这辈,掌权人开始把目光放到遥远的京城。短短几十年,唐家已经将生意拓展到了各行各业,整个大霖提起金隆镖局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唐家底蕴颇丰,唐家的姑娘嫁进刺史大人家,也说不准是谁高攀了谁。
唐岑两家世世代代都有交情,相熟的亲朋都知道两个小辈早晚会定下姻亲,如今也是不出意外,这一天终于到来了。
所有的人都乐见婚事能成,除了唐慕颜。
提前两日,岑玄清派人给安北侯递了信,托他转告明娆,二月初二那日请务必到唐家。
虞砚收到信,自是百般不愿,“他们定亲,你去作甚?”
明娆听完信的内容,略做沉思,猜测道:“表哥大概是怕那日阿颜会闹,于是叫我过去帮忙劝人。”
“只是我想不通,阿颜一直都不愿意,为何这回就愿意了……”
明娆支着头思索,没有注意到一旁的男人愈发幽深的目光。
她最近想旁人的事想的太多了,分到虞砚身上的注意力远不如从前,他不敢说什么,只能自己默默地咽下苦水,强迫忍耐,理智与情感对撞,虞砚担心自己不能坚持太久。
很害怕自己因为嫉妒冲昏了头脑,再次如除夕那日一样,做出不理智的事来。
他独自纠结、挣扎,没有在明娆面前展露分毫。
到了二月二,明娆跟虞砚去了唐家,他们作为女方的宾客,并没有跟岑家人一同去。
明娆与唐慕颜聊起才知,此事她整个人都被蒙在鼓里。她最近忙得焦头烂额,还是从街头听到了百姓的闲谈才知道自己的娘亲背着自己已经跟岑家谈妥了。
“你说可笑不可笑,我自己的婚事,我竟是最后一个知晓的,”唐慕颜难过道。
唐慕颜当晚回家就闹了一场,母亲骂她拖着人家岑玄清,可是唐慕颜也委屈,她早就说过,不喜欢那样听话的男人。但两家联姻,哪里是她能说了算的。
她跟家人谈崩,一怒之下离家出走。
可是她顶着这张脸,就算走出凉州城,不出一个镇子就能被人认出来。
天下之大,找一个无人知道她的地方太难了,她又能躲到哪儿去呢。
干脆放弃了逃跑的念头,去了一家酒楼借酒消愁。喝得酩酊大醉后,还是岑玄清找到了她,把她背回了家。
“表哥把你送回来,他说什么了?”
唐慕颜表情有些别扭,“我哪知道他说什么,我喝得烂醉如泥,不记得他来过。”
“你们最后一次见面是何时?”
“就他送我回来,大前日。”
明娆看了一眼虞砚,“我们是前日收到信的?”
“嗯。”
“表哥叫我来劝劝你,我想……你那日可能对他说了什么。”
他们平日里虽然也总是势同水火、不欢而散,但唐慕颜从未直白地说过“我不想嫁给你”,或是其他拒绝的话。
关于婚事,他们彼此都极少提及。
唐慕颜烦躁地抓头,“我哪知道我说了什么,你说他何意?”
能找来说客,肯定是知道了唐慕颜的真实想法,知道她不愿意嫁人。
既然不愿,那理应算了,毕竟他们平时的关系在唐慕颜看来又谈不上好,为什么还要勉强凑在一起呢。
但岑玄清明知她不愿,宁愿找明娆求助,也要顺着父母的意思今日来下定,或许是为了两家长辈的颜面,为了这么多年的交情,他们不愿也得愿。
或许……
明娆眸光轻晃,低声道:“或许,我表哥真的很想娶你吧。”
“……”
从唐家出来时,已经临近黄昏。
岑唐两家的亲事已定下,接下来便是把流程走完,等待婚期之日到来便可成婚。
明娆在回去的路上便一直很沉默,她皱着眉思索着唐慕颜的婚事,心里像是凝了个疙瘩。
今日的定亲宴上,没有出现大波折,唐慕颜大概是看清楚了事情再无转圜的余地,一直都很沉默。
“你今日看到了吗?我表哥他……”明娆叹了口气,“我从未见过他笑得那样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