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她才明白,大抵是男人察觉到她睡得并不安稳,又换了新的香料。
一旦发现一点不同,更多的细节之处逐渐被她发觉。
“我记着嫁过来的那两天都是用雨水泡的茶,怎的第三日就换露水了呢?”
明娆嘴挑剔,在凉州老家时喝惯了露水泡的茶,可到了京城,没那么多条件让她讲究。
禾香如实坦白:“是侯爷的交代。”
明娆若有所思点点头,又问:“每日我的饭桌上都有一道甜食,侯爷也喜欢甜食吗?”
禾香摇头,“侯爷在吃食上不讲究,有什么便吃什么,并无特别的喜好。”
事实上,安北侯因为常年行军打仗,对食物的要求只有果腹一点。他懒得与人吩咐自己的喜好,更懒得挑剔什么好吃,什么不好吃,只要自己不饿死就行。
“您的饮食,也是侯爷的交代。”禾香说。
“那我的衣裳……这些料子与颜色,我都很喜欢。”明娆抿了下唇,突然怔怔望着门口的方向,轻声道。
虞砚正现在门口,目光平静地看着她。他看着她的眼神并无不妥,平淡得仿佛真的在看一个陌生人。
禾香不知身后情形,又如实道:“也是侯爷的交代。”
所有的事都是他安排的。
他对自己的事不甚上心,对她的却……
起初没察觉,经人点拨,再细细思量,她在侯府生活得很舒服,与从前在凉州老家时并无分别,想来不是自己适应的好,而是有人精心安排。
……
……
梦醒了。
前尘往事如过眼云烟,今生必不会再重蹈覆辙。
明娆仍在装睡,任由陈氏的人为自己换上嫁衣,梳妆打扮。
“哎哟,这睡着做什么美梦了,竟还笑得出来?”王嬷嬷小声嘀咕。
“哼,也就在梦里笑笑了,看她醒来哭不哭。”明妘顿了下,又笑了,“不对,说不准未等醒来,半路上就被克死了,哈哈。”
“死了才好呢,死了咱们家才更安全,是吧阿娘?”
陈氏没说话,目光一直在新嫁娘的脸上徘徊。
她记得当初秦氏入府时,也是这般美。
有的人天生丽质,不需如何装扮点缀,便可美得不可方物。
有的人姿色平平,无论何时都要逊色一筹。
世间本来就是不公的,就好比今日,她偏要护着自己的女儿,也是情理之中,不是吗。
……
一番折腾,明娆被人匆匆架起上了喜轿。
轿帘落下,她才慢慢睁开了眼睛。
或许自己当初表现得太过胆怯,叫虞砚也同样无所适从,所以只是克制着与她保持距离。
今生她是自愿的,明娆想,一切该有些不同了。
喜轿被迎亲队抬走,信国公府一家人站在府门,神色各异。
陈氏面色平淡,明妘得意洋洋,信国公龟缩在人群里,低着头,眼中尽是愧疚。
信国公对于要替嫁的事并不敢有什么怨言,两个都是他的女儿,他总要做个选择题。
他已经对不起秦氏一次,原本是不想再多这一次的,可是陈氏太过强势。
“怪只怪你没有能耐,吃的是我陈家的软饭。”陈氏看着丈夫纠结痛苦的神色,冷笑着说。
当初信国公为了陈家的财,才负了明娆的娘,娶了陈氏。
这么多年,他一直看人眼色过日子,如今的局面,也都只能怪他咎由自取,他心里甚至在庆幸明娆是睡着的,不然他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她。
明卓锡骑上了马,悄悄跟在队伍的后面,他要亲眼见着明娆平安地进侯府才放心。
至于明娆的大哥明迟朗……
明家自上而下,只要他是愤怒的。他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件事的,知晓的时候,已无力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