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砚卸下了冰冷的铠甲,挂到一旁,换了身私服,又坐回到榻边。
他就这么看着明娆,一直看着,看了好久。
直到夕阳斜落,孟久知在门外低声唤了一声:“主子。”
虞砚才动了动,起身去开了门。
孟久知问:“您今夜宿在何处?”
自从安北侯到达西北后,他便一直住在军营里。
军帐中的内务皆由虞砚亲自完成,从不假手于旁人。他此行来得匆忙,凉州城中的府邸虽也日日有人洒扫,但孟久知还是怕自己主子洁癖发作,嫌脏。
“今夜住在这里。”
虞砚撂下这一句话,冷淡地关了房门。
只留怀里还抱着一堆军报的孟久知在风中无助又迷茫。
他低头看了看怀中的公务,又抬头望了望紧闭的房门。
好在前些日子跟西戎那边又打了一仗,把那几个蠢蠢欲动的部落打老实了,最近战事不忙,不然哪架得住侯爷这般“不打江山只爱美人”啊。
这被情与爱冲昏了头脑的老男人,一旦铁树开了花,真是拦都拦不住。
孟久知叹了口气,识相地离开。
虞砚又重新走回榻前。
他像个木头,一动不动地发了会呆,突然想起什么。
弯下腰,将被子的底部掀开一角,女子的脚露了出来。
虞砚抿了下唇。
他慢慢地掀开裙摆,伸手将她的袜子剥掉。
白皙的脚踝上,金色的铃铛十分醒目。
她还戴着,没有摘下。
虞砚的唇畔微扬。
钥匙在他这里,没有钥匙是打不开锁的,明明知道她一定还戴着,却还是要亲眼看一看才安心。
虞砚顺势在她的脚边坐了下来,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小铃铛。
叮叮当当,声音清脆。
声音不大,只有他能听见,这很好。
他还没有在夜深人静时听过这悦耳的铃铛声,她来了……
虞砚低声笑了笑。
她来了,他便可以听到了。
屋中生了炭火,明娆的怀里抱着暖手炉,她没睡多久,很快便醒了。
身子暖了,伤寒的痛苦减轻不少。
“侯爷……”
一个称呼,成功叫虞砚淡了脸上的笑容。
昏迷时叫夫君,清醒了却又叫侯爷。
明娆头痛欲裂,没有察觉到男人突然变坏的情绪,她只觉得浑身都累得很。
舟车劳顿,加上时节不好,秋末冬初,她本来就很娇气的身子,才经过了新婚夜的一番折腾,没怎么休息过来就上路。
路上虽没怎么受苦,吃的住的都是顶好的,可是她一直吊着精神,想着快点见到虞砚。
人见到了,精神松懈,这才感觉到疲惫。一个多月劳累的堆积,在见到他的那一刻,一股脑爆发出来。
眼见着虞砚离自己那么远,明娆突然委屈地不行,吸了吸鼻子,朝男人伸手,“我想坐起来。”
虞砚望着那双似水的桃花眸,默了片刻,伸出手去。
他扶着人起身,坐在床头,将人揽在怀里。
病时更爱冲人撒娇,虞砚开始为自己的忍耐力担忧。
见到她,就忍不住想要她。
可是她现在病着,他就是再畜生,也没办法此时做出伤害她的事情。
眼不见心不乱,虞砚偏过头,不去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