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小哥哥牵着手，俩小豆丁深一脚浅一脚行走在荒野。往回行走了一里多，远远的碰到羊群。放羊的女人系着淡黄色的纱巾，看上去好像是李大雪。
“娘，娘……”
三三老远试探性喊，顺风将他的声音带去前方，女人闻声回头，蹭一下站起来。
“三三，你们挖野菜咋跑这么远？”
一看真是娘，几个孩子加快了脚步。小跑一阵到母亲跟前停下，“娘，你不是到农场种麦子吗？咋跑来放羊了。”
女人拿出自己的水壶递给老大，伸手将闺女抱起来。“原来的羊倌摔伤了腿，我替他一段。干啥不是干，都是出工挣工资。”
“宝贝饿不饿，你哥身上带饼干了吧？”
胡志远兄弟放下箩筐，老大从怀里拿出个小布包。“给，俩人一人一块儿。你跟黄兰一起吃。”
“不要。”腹中小声叫了一下，走半天的确是饿了。可她记得饼干只有两块儿，若是她和黄兰吃了，那哥哥姐姐们只能看着。本来就饿，看着旁人吃估计更饿。“回家喝粥。”
“好吧。”志远一向最尊重妹妹，闻言将饼干收起来。将水壶递给她，让她喝水解解渴。“奶奶今天熬了红薯干小米粥，你要就咸菜吗？”
“嗯。萝卜条、好吃。”
“那你们赶紧回吧，三三领好俩小的，别磕着碰着。”
女人亲切的嘱咐孩子们，给闺女擦脸的动作温柔至极。黄兰羡慕，后头万家小姐俩也羡慕不已。
哎，生早了。要是她们也在仨哥哥后出生，是不是也能得到母亲如此呵护？
告别母亲几个孩子回了家，黄兰跟着霏儿来了胡家，奶奶给小姑娘也舀了一碗红薯干小米粥，就着萝卜干吃的十分香甜。等奶奶给端来两合面馒头后，小丫头开口问。
“这算是中午饭吗？”
“是。”今儿馒头放得白面多，老太太有些舍不得给外人吃。可大家不仅是邻居还是同事，既然来了不能不给。“吃吧，奶奶去给你们拌一盘苦菜过来就着一起。”
苦菜，顾名思义味道发苦。有清热解毒、凉血消炎之功效。后世人调料众多，吃着尚可。可如今这年代有盐和醋就不赖，根本压不住那股苦涩的味道。没吃的没办法，今儿有萝卜干，老二立马伸手拉奶奶。
“奶，有萝卜干就行，不用拌苦菜了。”
老太太一下拍开他的手：“臭小子，你不爱吃有人爱吃。霏儿最喜欢苦菜，知道吃了能泻火。人不上火，就少得病。”
霏儿被点名，乖乖点头。“奶奶，加一滴香油好不好？”
“好。加香油，再加一点儿糖，就压住那股苦涩味了。”
“加了香油和糖的话，那我也爱吃啊。”
第十八章 突来大雨
中午胡发两口子都不回来，老太太带着孩子们吃了饭。志远和志成去喂猪，三三将黄兰送回隔壁。
“下午再来跟霏儿玩，中午都在家睡一会儿。”
“这老万家做事不地道。我们霏儿在他家连块儿窝头都没给过，自己闺女在这儿吃饭从来不说、不拦。”
老太太刷着锅偷偷念叨，对万家从来不给孙女吃的有些不满。农村、城市口粮都是有限量的。一般人在这方面都是有来有往。可老万家默认自己闺女在她家吃，却从来不给她宝贝孙女一点儿。
“奶，你念叨啥呢？”志远进来送泔水桶，开口问。
“念叨黄兰这小丫头挺能吃。中午吃了一个馒头一碗粥。”
“听说她娘每天只给闺女一个窝窝头，早晚都只有稀粥。她弟弟双腿外翻，好像呼吸也不太正常，听说要攒钱给她弟弟看病。”
“这我知道。可这……算了，我就是没人自己念叨几句。孩子挺可怜，吃就吃吧。家里有个病孩子，也的确是挺难为。咱以前也愁三三的眼睛，幸好如今基本正常了。”
老太太念叨完不再说这个，转而问起孙子路上遇到他娘的事儿。“放羊在外，那带的饭盒可没地热。你娘咋吃饭，就吃冷的吗？”
“不知道。”志远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回：“我忘问了。”
“嗐，也许能生火热热，咱别瞎操心，等你娘回来就知道了。”
中午霏儿在东屋炕上睡了一会儿，过了两点半后被志远叫醒。小男孩伸手摸妹妹的小手，看她翻身移动，将她从炕上抱起来。
“乖乖醒醒啊，来喝口水清醒一下。”
奶瓶里的凉白开水温正合适，小家伙下意识含住吮吸，咕咚咕咚咽了几口后放开。
大眼睛睁开，目光懵懵懂懂。小嘴大个哈气，“要下雨，娘被淋湿了。丢了一只母羊……娘被罚钱了。娘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