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雪瞅一眼局促尴尬的女邻居,拉着胡发笑笑推辞。“两家离的近,啥时候都能吃。今儿太晚了,我们先回家。”
他叫了七八个同事呢,看他老婆那样儿,准备的饭菜估计都不够他们吃。自己家离的这么近,就不留下让人难堪了。
两口子到家,已经是夜里快一点。家里人都在担心万家姐妹,一个个全都没睡。刚才已经隔着院墙听到了结果,此时西屋的小饭桌已经摆好。
“爸妈,快吃饭吧。奶奶做的槐花饭,给你们留着呢。”
胡发半上午吃了饭下的井,升井开了会回家一直饿到现在。此时腹中咕噜噜直叫,洗了下手坐下开干。
李大雪吃了两口,瞅一眼从被窝里爬起来的闺女,赶紧让她钻进去。“要着凉的,快进去。宝,你之前是从隔壁嬢嬢身上看到的那些吗?”
霏儿摇头。“在娘身上看到的。”
“所以是我跟你爹把人找回来的,就是之前的场景你看到了?”
“嗯。嬢嬢打黄芪姐姐了,黄芪姐姐好伤心。她、她两年没做新的白衬衣了,学校过六一要穿统一的白衬衫,可她的小了、被同学笑露肚脐。嬢嬢又打又骂她,黄兰也被打了好几下。”
原来是这么回事,难怪这丫头冒险带着妹妹跑那么老远。胡家两口子闻言皆叹息。万家也是可怜,小儿子病着,大人心里没底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只能使劲儿攒钱。
“要不、我给做一件儿?”
李大雪提议,几分钟后胡志远反对道:“妈,还是不要了。黄芪自尊心很强,你这样她会认为是在施舍她。”
胡发吃完最后一口饭,放下碗:“志远说的对。老话说升米恩斗米仇,咱两家离的太近,黄芪那孩子又是敏感的岁数。你这样好像施舍一般的行为,是会让孩子和大人都反感不悦的。”
“那好吧,我不做了。”李大雪从善如流,伸手摸摸小闺女。“给我们霏儿做一件儿白衬衫,下面配条粉色的裙子,穿上肯定好看。”
“妈,干嘛老做粉色的啊?白半袖配黑裙子才好看呢,我们学校都是这么搭的。”
“你懂啥。”李大雪白一眼提意见的老二,转眼瞅着闺女满脸笑:“我们宝贝还小呢,就得穿的粉粉嫩嫩的才好看。跟那花骨朵一样,你见过花骨朵是黑色的吗?”
“那就做件儿白裙子,花骨朵有白的,跟洋槐花似的,又香又漂亮。”
“去,去、去,你个男孩子懂啥。滚一边去,别给我瞎出主意。”
老二被母亲鄙视了,气哼哼的转头朝妹妹进攻。“霏儿,你说,你喜欢啥颜色的裙子?”
小家伙被问,下意识的想想自己今天穿的什么。粉底百花的罩衫,咖啡色背带裤,膝盖上绣着俩小猫脑袋。头上是奶奶梳的俩小揪揪,上头扎着红绸。现代礼物上的蝴蝶结,在这时代妥妥的时代潮流。
“什么都行。”
小家伙一说这个,李大雪开心的低头亲亲闺女。“瞧我闺女多有眼光,就喜欢我给她的打扮。”
老二蔫头耷脑,望着妹妹满脸幽怨。“你这么没眼光以后可咋办?光长的好看不行,女孩子得会打扮才能漂亮。”
“我闺女,穿啥都是可爱无敌漂亮。”
好吧,李大雪一句话外加老爹点头认同,老二瞬间就萎了。他不懂宝贝在父母眼里那都是自带滤镜、美颜的。何况小家伙的确粉妆玉琢,穿什么只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有了挺好,没有也丝毫无损锦缎的光鲜美丽。
夜色深沉,两口子吃了饭打发孩子们去睡觉。他们也躺下关灯,李大雪轻拍闺女哄她赶紧睡。
翌日,早饭后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隔壁黄兰来叫霏儿玩,俩小女娃抱着布娃娃在街门口玩过家家。三三自觉是大男孩了,站在一旁只看坚决不动。
“狼叫好可怕。”黄兰小朋友提起来心有余悸,开口个小伙伴分享自己的独特经历。“大姐说挖到苁蓉卖了给我们买布做新衬衫,可找了好久都没找到。天黑了,我好冷,也好饿。”
霏儿点点头,对小伙伴的话感同身受。她刚才碰到黄兰了,她之前经历的事情她已经“看”到。
“下回咱们一起去,人多些也许能找到。”
“别、算了,爸爸打姐姐了,我也挨打了。”
大人们会担心,霏儿闻言不再说这个话题。她是看小伙伴姐们仨对新衣那么向往,所以才想看能不能帮她们找苁蓉。
“咱们去摘花吧,外头的饼饼花都开了,好几个颜色呢,可好看了。”
黄兰提议,霏儿想想拒绝了。拢共没几朵花,全是附近家属种的。哥哥每次都给它浇水,她不能把哥哥浇灌的花给霍霍了。
“还是去拔草吧。花儿多漂亮,摘了就看不到了。”
戈壁黄沙,到处光秃秃的。一年降雨稀少,蒸发量却极大。没有人们辛勤浇灌,这些娇弱的植物根本无法生长。好容易看到些鲜艳的色彩,留着让大家共同欣赏多好。
“好吧。”黄兰倒是从善如流,小姐俩手拉手往外走。“我昨天看到一片仙人掌,开的黄花也可漂亮。跟我二姐的名字一样漂亮。”
“是嘛,仙人掌长啥样子?”霏儿问着小伙伴,已经伸出左手与她互握。画面里,一种张着尖刺的绿色植物出现在脑海,它扁扁的身子头上顶着黄色的小花,给戈壁沙漠里增添无尽的生机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