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慈宁宫出来以后,沈妍心里有事,便走得比往日慢了一些。
从一条宫道过去,便是皇后所在的坤宁宫,因着小皇帝还未长大成人,皇后仍旧住在里面。
沈妍刚望了眼坤宁宫,就见不远处走来了一行人。
淑贵太妃披着宝蓝色绣玉兰的斗篷,扶着宫女的手含笑朝沈妍打了声招呼,“王妃这是刚从慈宁宫出来?”
之前若不是有对方提醒,皇后的阴谋只怕就得逞了。沈妍便立住了脚,回了一个很热情的笑容,“是,贵太妃这是要去哪?”
淑贵太妃道:“自从太后被禁足,玉婕妤等人去了家庙,这宫里就冷清的很。听说园子里的腊梅开了,便想去看看,打发打发时间。”又问沈妍,“王妃要是无事,不如陪我去一道赏梅如何?”
沈妍猜着对方估计是有话要对她说,便道:“既然贵太妃诚心邀请,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从坤宁宫旁边抄了一条近道过去,便到了附近的御花园。
园子里的腊梅才刚开放,一走近便闻到了一股花香。
淑贵太妃随手摘下一朵腊梅花,“看见这腊梅,让我不由得想起家中的姐妹。我们姐妹三个自小便没了生母,我爹又迟迟不肯续弦,所以我和三妹都是大姐教养大的。”
沈妍不知她为何会提起自己的长姐,但是她既提到此事,肯定有其中的用意,便耐心的听下去。
淑贵太妃看着手里的腊梅花道:“我大姐最喜欢腊梅,每年腊梅开放的时候,总要带着我们到园子里摘腊梅,然后用铜丝穿上腊梅制成头花。我大姐戴着用腊梅花、天竺果串成的头花,谁见了都夸她一声聪慧。只可惜我大姐命不好,嫁人没几年就因病故去了。”
淑贵太妃叹气道:“我大姐走时,我还没进宫,倒是有幸见了她最后一面。她临走时最放心不下的便是我那外甥,我答应替她好好照顾他,她这才闭了眼。我大姐一走,大姐夫便又娶了一房,新夫人不是个善茬,不过我后面进了宫,特地召见了她一回,她畏惧我的权势,不得不对我那外甥视如己出。本来我想再过两年,替我那外甥挑个世家女子,也算了了我大姐的心愿。可是偏偏先帝走得这么早,我不到三十岁就当了贵太妃。贵太妃听着好听,可是还不及皇帝的妃子说话有分量。我有心替外甥选个好人家的女儿,却有心无力。”
沈妍听到这里,才算明白淑贵太妃帮自己的原因。
“贵太妃不用担心,自古好人有好报,您的外甥一定能找到一个好姻缘的。”
淑贵太妃听到沈妍这句保证的话,脸上便露出笑容:“那就托王妃的吉言了。”
从宫里回来以后,沈妍便让人去打听淑贵太妃的那个外甥。
淑贵太妃出身镇国公府,可是现任的镇国公却是庶子出身,姐弟之间并不是很亲近。
而淑贵太妃的大姐是嫁到了锦乡侯府,留下了一个儿子叫赵子轩。赵子轩的父亲赵鼎原是锦乡侯府的世子,如今老侯爷去世以后,他这个世子便继承了爵位。
只是赵鼎偏心续弦所生的儿子,所以迟迟没有立赵子轩为世子。
原来有淑贵妃给赵子轩撑腰,赵鼎和夫人还不敢做的太过分,可是自从元和帝驾崩以后,赵鼎觉得不用再顾忌淑贵太妃,便想册立续弦所生的次子为世子。
京中的世家们都是趋利避害的人精,风闻赵鼎想立次子为世子,一时间几乎没哪个世家愿意把女儿嫁给赵子轩。
沈妍听了来龙去脉,尤其是得知赵子轩品行颇佳后,便有些为这个赵子轩抱不平,“看来这京中都是些趋炎附势的人家,放着这么好的佳婿人选就不要,真是没眼光。”
正巧沈婧过来跟沈妍商量胭脂铺子的事,便插话道:“你这话也不对。我听说锦乡侯夫人是个笑里藏刀的人,又一直视原配生下来的这个嫡长子为眼中钉。原来有淑贵太妃给这个赵子轩撑腰还好,如今淑贵太妃成了无权的太妃,她再没了顾忌,赵子轩如今在府里的待遇还不及个庶子。就算有人看中他的人品,可谁愿意把女儿送进府里受罪。毕竟他好歹身上有个差事,不用时时看后娘脸色,可是儿媳却得日日服侍这个婆婆。”
沈婧这么一说,沈妍就明白过来了,“原来是这样。”
沈婧道:“只是你好好的怎么想起打听赵子轩这个人了?”
沈妍道:“也是淑贵太妃前日帮了我一个大忙,近日便求我为她这个外甥说门好亲事。”
沈婧笑道:“那她是找对了人。不过我怎么听说赵子轩是定过亲的,你可得找人好好问问,别乱点了鸳鸯谱。”
沈妍道:“既是定过亲,那是得好好打听打听。”
沈婧道:“不过说了这么半天,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二妹那里该怎么回复她?”
沈婧今日来是为了沈姿想入股的事,沈姿大概是觉得沈妍现在成了正妃,端王又做了摄政王,便想来巴结一下。不过她自知和沈妍关系不好,便想借着入股的事,试探一下沈妍的态度。
沈妍道:“我是不大愿意的。先前她故意把表哥找来,挑拨我和王爷之间的关系,往后要是来往起来,我可不想整日担惊受怕。”
沈婧道:“她做的这事确实是有些不地道,母亲已经不许她再登门。只是父亲那里,好像有点说不过去。”
沈妍道:“我不管,反正我已成了王妃,父亲即便对我有所不满,也不会对我怎么样。大姐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沈婧抿嘴笑道:“那父亲问起,我就把这事推你身上了。”其实沈婧也不愿意让沈姿入股,不过又怕沈姿找父亲哭诉,如今得了沈妍的明确回复,便知道该怎么做了。
姐妹两个商量完铺子的事,便到了午饭时分。沈妍便留沈婧用了午饭再走。开午饭之前,苏婉听说柳芳阁来了客人,命人送来了些自己腌制的酱黄瓜。杨真真那里也送来了些小菜。
沈婧不由道:“真不知道你是怎么调教人的,我看这两个侍妾对你真是一等一的恭敬与顺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