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蜡烛开了花,照出一地昏黄。
沈原最近尤其喜欢这种暗暗的光。
有时候他能这样倚在床边坐一宿,只呆呆瞧着小笨鱼。
在暗暗沉沉的烛火中,从额头到鼻梁,再到他喜欢的朱唇,无一不泛着柔和的光。
有时候他也会侧耳贴在她的胸口,听一听那日渐沉稳有力的心跳。
虽然今日娘什么都没说,可沈原知道,他的小笨鱼回禀之言定然十分得陛下心意。
不然她养伤那么久,又何时见到过如此多的赏赐。
都说虎毒不食子,可他觉得女帝对这些皇女实在狠心。
前世中,顾晓与顾执被囚在各自府里,最后一死一疯。如今,怕是也差不离。
小郎君忆得头皮发麻,后背也直冒冷汗。
他轻轻摇了摇头,将那多余的思绪甩出脑袋。
过往已去,他得守好小笨鱼才是。
床榻上的苏锦一动不动,只有眉头微微蹙起,好似陷入了困境。就连被沈原握在掌心的手指,也无意识地动了动。
她前几日痛得难熬时,便是这副光景。
沈原心疼,修长的手指轻轻抚在她的眉间,清冷的音色早就成了绕指柔,“妻主,不痛不痛。”
“原原在这呢,原原帮你止痛。”他说得轻,吹得缓,落在她唇上的吻犹如冰冰凉凉的雪花,一点一点安抚着因为痛楚带来的焦躁。
小郎君面上酡红,夜里的官舍极为安静。
闩上门,这里便只有她们二人。况且还有娘带来的护卫守在院门口,谁都不会进来打扰。
他吃鱼吃得慢条斯理,有时候还会逗她,故意收回浅含深吮,便能瞧见昏睡中的苏锦,犹如搁浅的鱼,朱唇微张,迷迷糊糊求吻的光景。
“妻主,你睡了好久。”沈原与她亲昵的蹭了蹭鼻尖,额头相抵,说得委屈,“原原的秘密你不想听么?”
榻上的苏锦眼皮微微颤动,小郎君正闭着眼,没留意到。只哀哀叹了口气。
“就算妻主不想听,我还是要告诉你。”
“我呀,失忆是装的。”沈原依着记忆,吻了吻她的唇,“我喜欢妻主很久了。”
“可是妻主只知道说这不妥那不行。”
便是苏锦未醒,小郎君说起这话还是羞得厉害,他紧紧闭着眼,如鸦羽浓密的长睫轻颤,“之前说想亲你,想时时与你黏在一起都是真。”
“其实,我最喜欢的,还是能够早日与妻主一起研究礼法,让妻主快乐。”
他越说越小声,耳边的滚烫好似一团火,烧得无边无际。
修长的手指极为小心谨慎又不甘心地从她胸前移开,“瞧瞧,妻主受伤的这几日,我最爱的面团都快缩成了面疙瘩。”
夜里有清凉的风,花香混着烧锅的焦味,徐徐窜进房里。
沈原吸了吸鼻子,忽得睁开眼,“嗯?什么东西糊了?”
“呀!我的鸡汤!”回过神来的小郎君趿着鞋蹬蹬蹬就去了院里。
昏黄的烛光下,那原本沉睡的小笨鱼,宛如一朵盛极的牡丹,红艳艳的开了一片。
***
凤平县衙大牢深处,烛火通明。
距离最深处的十米之外,铁甲军没隔五步便设立一岗。
女帝端坐在方桌之后,神色莫辨地瞧着跪在下首的顾执。
六日不见,原本鲜艳的红衣早就沾了稻草与泥浆,看起来落魄又无助。
“母皇。”顾执声音干得发涩,直直看向养她多年的女子。
“账簿已在孤手,你可有话说?”
“女儿蒙母皇教导多年,自古成王败寇,女儿无话可说。”
“混账!”女帝发怒,“孤将你放在身边多年,悉心教导。你便做出这样的事来?”
顾执以脸贴地,这些年锦衣玉食,她本不该动了贪污受贿的念头,只是人性本贪,“母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