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儿毕竟是你皇姐,你如何能下得去手?!”
辩解的话被女帝一句反问堵得严严实实,顾执悄悄抬眸,就见那本被她们费劲心思抢夺的账簿,被女帝随意一扔,便投进了火盆。
纸张烧毁的焦味熏得顾执有些恍惚。她心头几颤,忽得明白了过来。
整个大晋,有什么能瞒得过面前至高无上的女帝。
只怕她那贪污罪责,早就有人暗中呈上。除了刘仲英,顾执想不到其他人。
若非如此,出了这么大的事,何以刘仲英仍能安坐县令之位。
要是她想得没错,那母皇暗派顾晓前来......
顾执后背生寒,整个人都抖了起来。
女帝冷斥,“你是孤养在身边的皇女,这些年来见惯了朝中波云诡谲之势,如今只是一场小小的风波,便叫你自乱阵脚。”
“更消说晓儿,常年征战,竟沉迷丹药,弄得身子亏空。一个习武之人手中无力便是大忌。”
“两厢争斗,手腕、人脉、魄力缺一不可。晓儿猜忌,白白费了苏锦谋略之才,你更是自负,想要一石三鸟,却不够心细,不懂预判。”
“凤平试炼,孤早就给你们备下了无数后路。偏偏,你非要跳进死局。”
女帝沉沉缓了口气,“如今晓儿死于你手,吴贵侍自然不会善罢甘休。你父君便是再有本事,有庆郡王在,孤为了朝局安稳,也只能将你定罪!”
顾执垂眸听了半晌,心头死意渐起,直直盯住蹙眉的女帝,“呵,如此看来母皇还真是对女儿疼爱有加。”
“执儿,你这是什么态度!”
“母皇嫌我们是绊脚石,直说便是。”红衣破旧,跪坐在下首,低低笑道,“说什么试炼,不过就是瞧我们自相残杀便是。”
“女儿还一直想不通,明明已经派去人手暗中了结了许昌,怎得她还会有密信送出,引发滔天大祸。”
“只怕那封信,是不是许昌本人所写都是未知。”顾执捶了捶发麻的小腿,改为盘腿而坐,“母皇不愧是大晋之主,于人心观察透彻,区区密信两封,便能解决了心头大患,妙啊!”
“顾执!”女帝震怒,一掌拍在方桌之上,“你可知自己在说些什么?!”
“母皇何必动怒。”
顾执满不在乎,“总归心思算尽的母皇也说此事不好交代,还不如瞧在往年母女情分,让女儿在临死前说个痛快。”
“三皇姐自边疆久待,不熟悉母皇性子也是自然,可怜她至死,都认定自己是为尽忠。”
女帝面色沉郁,却没有打断。
顾执摇了摇头,“殊不知,却是被自己敬重的母皇一手设计,慢慢推进陷阱。”
“母皇为大晋至尊,刘仲英是为母皇伴读,可我却听闻,刘仲英一直都在挑拨三皇姐与苏锦?”
“自六月初,凤平进出都有铁甲军相守。”
顾执笑容邪气,“敢问母皇,铁甲军一向听从皇令。三皇姐有圣旨在身,调令铁甲军尚且受限。可我的人马入境却连个盘问都无。”
“母皇此意何在?左不过先引她怀疑苏锦,再是诱我入局。”
“可惜三皇姐本就多疑不安,得此消息又如何能再信苏锦。”
她嗤道,“我又自负,以为天地人和,万物相帮。却不想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母皇算计人心一流,手腕高超,着实令人佩服。”
“我中计杀了三皇姐,杀人偿命我认!可母皇万不该说什么为了朝局安稳,装出一副慈母心肠。”
她面上有泪,语气却依旧轻佻,“若母皇当真有心相帮,又怎么会留下苏锦、刘叶、沈原的性命?”
“山洪将至,母皇本可以将她们困在石屋,只待事后将三皇姐身亡缘由随意安插给死了的苏锦或是刘叶即可。”
“至于沈原就更加好办,只消说他为救苏锦不幸丧生,料想沈太傅也说不出什么。”
“可母皇什么都没有做。”
顾执连连放声哭笑,“明明你有一千种一万种法子保住我,可你根本就不愿为之,甚至于还保下了苏锦性命,好让她醒来能够指证与我。”
“母皇,我与三皇姐就这么让你寝食难安,必欲除之么?”
“执儿。”挥手遣走近前查看的铁甲军,女帝负手而立,垂头瞧着几欲癫狂的顾执,“孤是大晋之主。治国以律,是以皇女犯法更要严惩。”
“严惩?”
顾执早就失了恭敬,她手腕脚腕挂着沉重的铁链,缀得整个人都直不起身子,“我瞧母皇是怕太女一定,朝中那些老狐狸辅佐新君之心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