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庶女只想长命百岁——青丘一梦
时间:2022-02-20 09:05:10

  徐姨娘乐得见他们两个和睦,又开了她的那一口箱子,里头金银丝绵之物便不再加赘述,唯有一串沉香念珠与一幅展现北地乡村风情的画最得徐姨娘欢喜。

  此时各房中景象大抵如此,开过箱子,锦心便就着有些累了,交代婄云与绣巧二人分别将各自管理的东西入账收起来,便向徐姨娘欠了欠身,回屋睡去了。

  四月里金陵的天已经很暖和了,针线上人早早将各房的夏衫送来,乐顺斋这边徐姨娘、锦心与文从林是每人四整身,别处也都是这个例,这是府里走的账,至于私下再要做什么,或是再要出料子叫针线上人做什么,那就不归宫中管了,针线损耗也都由个人承担。

  徐姨娘吩咐人洗熨后收在柜子里,不过大家也没什么换上轻薄夏衫打扮鲜艳出门散心的心思,如今府内的第一要务还是文从翰参加院试。

  今科院试的时间与往年不同,四月举行,不知京里是什么布局安排,左右地方上只要老实听旨便是。不过婄云与锦心说护送学政的侍卫队里有执金卫的人,锦心就知道这两场大考试一过,江南准有人要倒霉了。

  文从翰下场当天,锦心便觉得整个乐顺斋上空都青烟缭绕的,文夫人命人搭的香塔足足有两尺高,燃了半日也未曾燃尽,徐姨娘心惊胆战地命人在旁瞧着,文夫人跟着文老爷出门送考去了,倒留她在这里为这香塔担忧。

  这要是燃烧时出了什么岔子,叫衙门找上门来可就把脸都丢尽了啊。

  故而她虽叫人盯着,仍不放心,最终还是自搬了把椅子来,守在门口瞧着——不是不想进去,实在是里头烟熏火燎的,她就是再虔诚,这会进去恐怕也只剩咳嗽了。

  徐姨娘叹道:“咱们府里这两位主子啊,平日里神鬼不信的,如今猛地虔诚起来,还真能把人吓坏了。”

  周嬷嬷在旁替她打着扇,闻言轻笑道:“为自己儿女虔诚祈祷,哪能不用心呢?”

  “要我说,大哥书本上已经足够优秀了,在这里求神拜佛,也不过是叫自己心安些罢了。说句不尊敬的话,真是求了菩萨,大字不识的人就能中了进士、病入膏肓的人就能活吗?”锦心的声音插了进来。

  徐姨娘听了一惊,转头看去,便见她眼眸清凌凌地隔着重重烟雾凝视着神龛中的白玉观音,日光笼罩着她的脸颊,显得那不悲不喜的面色都有些神秘了,那一双杏眼中好像酝酿着许多汹涌的情绪,那一瞬间,徐姨娘觉得她女儿孤独得好像悬崖峭壁间的一棵松树,又冰凉得好像昆仑山巅经年不灭的风雪。

  下意识的,徐姨娘心抽了一抽,还没等她脑子反应过来,手已经先一步敲到了锦心头上,骂道:“小兔崽子浑说什么呢?在这里装大人吓人,昨儿个和你弟弟打架赢了么?”

  最近正致力于教会文从林,要在碟子里甜糕只剩最后一块时礼让长姐的锦心身躯一顿,脸上透出几分屈辱来——她的力气竟然只和文从林不相上下,最后为了赢,还不得不用上自己的体重压制,实在是奇耻大辱!

  徐姨娘素日都以温和柔顺的面孔示人,众人是少见她骂人的样子的,此时连忙低头,又忍不住把眼偷觑。

  婄云难得瞧见锦心被人收拾的样子,心里又惊,又忍不住好奇,看着锦心那憋屈又乖巧的模样,还有几分想笑。

  她心中其实是有几分隐忧的——近来锦心夜里的梦做得愈发频繁了,醒来时常有长久的茫然与不知所措,偶尔还会流露出属于历尽世事的文锦心的目光,而不似文家小阿沁那般天真懵懂。

  例如方才那个神情。

  她内心当然期盼锦心尽快恢复记忆,但她更怕恢复记忆的速度太快,锦心的身体会接受不了。

  如今被徐姨娘这样一敲,就仿佛是把懵懵懂懂攀上雪山,尚未修行完全便要承继神女之名的孩子拉回人间。

  婄云忙轻声劝道:“姑娘不急,我从前曾自我父亲那里学过一套五禽戏,姑娘身上有力气的时候,也可以缓缓练练,能养养气血精神,力气自然就上去了。”

  其实昨日和文从林干架的之后娘娘不止用上了体重压制,隐隐还有几分战场上用的制敌技巧,那是当年南征北战时练下的,即便主子与陛下一内一外,但偶尔也会有需要御敌的时候,自然练得娴熟,但后来体弱,逐渐便放下了,昨儿一使,也有些生疏。

  这个没什么,往后偶尔练练,记忆刻在心里,稍稍一练就记回来了。

  倒是这身子……婄云心里有几分忧愁,面上却不能表露出来,只笑着哄锦心回房,道:“前日那些香料还没调配好呢,这几日天气好,不如配出来,也好阴干啊。”

  锦心幽怨地看了徐姨娘一眼,然后乖巧地被婄云拉走。临走前婄云回头望了小佛堂内一眼,隔着重重袅袅的烟雾,观音玉像眉眼朦胧,端坐在莲台山,便是不信服神佛的人,此时多少也会升起些叩拜之心。

  但婄云没有。

  前生娘娘病得最重的那一年,陛下、她、安南公、翼北公、忠敬伯夫人……他们几乎拜便了京城周遭千里内所有灵验有名的寺庙道观,可最终,还不是无用之功?

  婄云回过头来,目光定定地注视着锦心——但或许,那些神佛也真的有灵,有灵到,她竟还有与主子相聚,看着主子从小小一团长大的一日。

  府试一结束,文夫人也没等出成绩,便把一家人都打好包带到郊外避暑的园子中了。

  这也是为了向文从翰表示——咱们家虽然重视你这次府试,但你也不必将成绩看得十分紧要,将自己逼得太紧。

  这是因为院试前阖府上下都表现得太过紧张了,文夫人当时不觉着,后来抽出身来想想,恐怕也给了文从翰太多压力。

  她见多了那些寒窗多年、一朝不中,险些把自己逼疯的例子,文老爷因为格外留心,这几日也在外听到不少,故而夫妻两个一拍即合,文从翰刚从考场里出来,全家便都大包小包打好,离了金陵城了。

  文从翰满心无奈地跟着到了郊外的园子,闫大夫给他请了脉,开了方子,说虽然身体底子不错,前头月余却消耗太多,要好生补一补以免坏了多年练出来的好身子。

  文夫人听了惊忧交加,蕙心心知一个府试并不至于将文从翰逼到如此地步,忧心多半还是为了自己的事,对闫大夫所叮嘱的事宜便更加上心了。

  于是即便院试结束,文从翰的苦难生涯却还在继续着,幸而过了几日,他休整得差不多了,便向文老爷与文夫人提出要到书院走一趟,文夫人连忙道:“不只你该去,我们也该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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