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凡挈小声跟阮潇解释:“上古时候,黎原峰的神兽名为混沌,但已经死了几百年了。据说当时就是因为妖气太重,神魂破碎,哪怕死后的尸骨也被上了封印,化入了黎原峰深处的深潭里。混沌池也就因此得名。”
“当然啦,小道消息说,所谓池水根本就不是水,而是一团凝结的瘴气。时间一长,封印压不住,爆裂开来也是说不定的。”
阮潇思忖道:“几百年都过去了,还撑不住这一时半会儿吗?既然有封印,定是有什么破开了封印。难不成,大荒山真的有妖魔混进来了?”
陈凡挈压低了声音:“真说不准呢。近一年关于妖魔的秘闻是十年来头一次比各位宗师的畅销。”
就在这时,窃双停下了脚步。
她侧过身,声音发颤:“师姐,该不会是因为你丢了那张符文,所以才……”
“住口!”姚衷祺脸色大变。
周遭瞬间安静了下来。无数怀疑的目光徘徊在二人之间。
“什么符文?”桫椤眉头紧皱,追问道。
“就是构陷青川师姐的那张——啊!”
一声短促的惊叫伴随着血肉模糊的闷响。
窃双的后背露出了一截剑锋。
没有人注意姚衷祺是何时出剑的。
但始作俑者此时却镇定自若,冷声道:“窃双,你也去过混沌池吧?既然如此,不如我送你一程,免除你接下来的痛苦。”
窃双不可置信地低着头,双手握住了剑刃,想要抽出自己的身体,然而却不可抑制地靠着墙壁滑落了下来。
她断断续续道:“师姐说什么呢?你不也去过吗?……我……我做过最错的事情,就是没有说出自己亲眼所见。那日集会之前,是你把那张逆行……的传音符丢入了混沌池……也是你,是你特意将它交给了青川。青川不过就是看到了你和师尊的龌龊事……”
她颤巍巍地仰着头,盯着姚衷祺快要绷不住的脸色,微弱地笑音传来:“师姐,我也看见了。”
“你看见了什么?”姚衷祺咬着嘴唇,剑身再度没入一寸。
“师尊抱你进屋的时候,我就看见了。你不知道吧,师姐?”窃双的手指一勾,从她的袖中落出了一枚香囊,上面写着一个“撄”字。
“我无意中捡到了这玩意儿,本想交还给师尊,可是却发现这针脚和师姐你常用的一模一样。师姐,我从前好奇,为何你处处不如桫椤师姐,却总比桫椤师姐受师尊宠爱。现在我知道了,呵,那是因为你们用力的地方不一样——”
窃双的眼珠血红,在苍白的脸上显得尤为诡异。
这桩山门秘闻在此时此刻,由她沙哑颤抖着揭开,露出了血淋淋的那一面。
“师姐,你也逃不过。这是你该得的……”
窃双话音未落,整个人都抽搐了起来,随即口吐白沫,陷入了昏迷之中。
堵门的小弟子吓得要关门,却被姚衷祺挡住了。
“你们不要听她胡说!她就是血口喷人!你们让我进去!”她狂躁地怒吼时,脸色开始隐隐发黑。
桫椤扶住了门框,让小弟子让开。
“你和师尊是什么关系我一点都不关心。姚衷祺,你敢说,青川的死与你无关?”
“我……她是自寻死路!你让开!你若不让,等师尊知道了,要你好看!”姚衷祺开始语无伦次地威胁。
“那你就去求求师尊啊,”桫椤语气平静,“他说不定也忙着逃命呢。”
姚衷祺咬牙切齿,见威胁不管用,立刻换上了柔弱的表情:“桫椤师姐,好歹我们也是同门,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姚衷祺,不是我们见死不救,而是你没得救。”
冷漠而残忍的真相总是无法令人信服。
姚衷祺以为是她不肯,接着道:“师姐,我求求你了。我知道错了,可是青川、她知道得太多了……是我一时鬼迷心窍,我以为能解决此事……那张符文,也是我丢入混沌池的,不到一个时辰,池下的黑气便全都炸开了……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啊,师姐!我都是,我都是着了魔,才出此下策……”
茅草堂内的黎原峰弟子们一听,个个都气红了双眼。
姚衷祺拼命地扒着门框,试图去抓桫椤的手,想要将她一起拽出来。
没错,拽出来,这样他们就必须开门了。
她笃定了自己的想法,根本听不见周遭的声音,只觉脑袋里嗡嗡地响——似乎有什么正在逐渐屏蔽她的听觉、嗅觉……就连触觉,渐渐地都不真实起来。
她看到自己在颤抖。
突然,一道黑影从旁边扑来,似乎是窃双,一口咬上了她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