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意味深长地拢了拢袖子:“尤其魔族男子容貌昳丽,又花言巧语,擅蛊惑人心。寻常女子若是入了圈套,可就只能被拆吃入腹,渣都不剩。”
“那你也是这样咯?”阮潇唇角带笑,眼神却顿时冷了下来。
明觉微怔,不由苦笑道:“阮师妹这是何意?”
“是不是搞错啦?”忍冬茫茫然地仰起头,被白襄一把拉到了自己身旁。
阮潇往前了半步,佩月剑一声铮鸣。
“那日在启华宫中,你说你察觉到了妖气,可当时赵碧娴站在了床尾。佩月剑要扑杀的人不是她,也不是齐梁,而是你。”
同尘君的笔记里也曾说过,佩月剑当年为上星君修补后,下了一道禁令。遇妖,则鸣。遇魔,必杀之。
她也是今日才想起来了这件事。
“你在说什么?”明觉一脸疑惑。
阮潇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那日将我拉入秘境的人,也是你。”
难怪从身后拍肩的动作如此熟悉。
“你主动待在了远离阵眼的第一层秘境,不是要帮忙搜寻,而是你不能下去,因为妖魔进入九层宫秘境会被反噬。后来我一直很奇怪,赵碧娴一个区区狐妖怎么会知道九层宫秘境的打开方式,更别说她不是真心要困住齐梁。她临死之前,咬定此事都是她一人所为,是在保护你吗?”
“阮师妹,你是在开玩笑吧?”明觉皱眉道,“我们一同拜入大荒山,在入门试炼中还是你救了我,我又有什么理由这样做?”
“对,我也想问你,一个魔掩盖周身气息来到大荒山难不成是为了飞升成仙?现在想来,你当时出现在暮朝峰禁地,也是为了找东西吧。偷走抱魂炉和金蟾翼的人,就是你。”阮潇用剑尖指着他。
明觉尽量心平气和,扯开嘴笑了笑:“阮师妹,凡事都要讲证据的。白襄,难不成你也相信她在这儿胡言乱语?”
白襄几乎不愿与他多言,抬了抬下巴:“你看看你自己的袖子。”
明觉一愣。
夜色下,袖口边缘有一片淡淡的金光,在尚未敛去的月色下很是显眼。怎么拍都抖不掉。
“是金蟾翼上的金粉,弄不掉的,”白襄自嘲般地笑了笑,“明觉师兄,看来你也不够警惕。”
“……是我大意了。”
那张素来温文尔雅的脸此时阴沉下来,不再遮掩的戾气如凛冽寒风,一步一步吞噬着他周边的一切。
他如往常一样笑了起来,随手扯下了一片枝头的树叶。那叶子躺在他的手心里,肉眼可见地枯萎、腐烂,最终成了黑色的碎屑。
饶是阮潇已经猜到了他的身份,此时也不免有些心悸。明觉是谁,明觉可是《大荒钟情诀》的男主啊——就算他人气不是很高,那也是跟白襄最终相知相伴的人。结果现在剧情急转直下,都不知道究竟是明觉黑化了,还是他本来就有隐藏身份。
倘若是后者,那在原书里,一直未曾察觉的白襄岂不是……一阵恶寒钻上心头,令阮潇眉头紧皱。
“你既然是魔,又是如何结出灵核的?”白襄睫羽微颤,按住了阮潇持剑的手。逍遥剑在她的腰间嗡鸣,却在主人的压制下迟迟未出鞘。
前世的许多记忆如数涌来,好的坏的,都逐渐停留在了最后一刻。万剑窟中,她灵核被毁,那一剑穿心而过。剑锋冷漠,寒气袭人。但她却能准确地感受到,用剑者至少是天灵核达大乘级的人。
她还见过对方的衣尾,一圈金印乃是大荒山的标记。
她一直以为那个人是阮潇。
……直到她得知阮潇的灵核有损。
她早该想到的,臻至大乘级又恰好在那个时间出现在那个地方的人,还有一个。
“”这有何难,你要什么样的灵核我都有,”明觉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天灵核,虚灵核,什么潜心修行都是假的。大荒山的古籍你们都没读过吗,将已成型的灵核据为己有可是一条最便捷的路。魔也好,妖也好,凭什么只有人能飞升?”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扭头看向白襄,恍然大悟道:“原来你早就怀疑我了。怎么,你不是很喜欢我吗?还是说比起魔宗的小杂种,你更喜欢他?”
白襄隐隐作呕,捏紧了手:“你故意接近阮潇想要利用我的时候,是不是没有想过在你给我下毒后,是阮潇拼命救了我。”
阮潇听懂了,她说的,是被罚在思过山的那一次。
那时白襄还不愿意怀疑明觉,但对周围人的警惕却逐渐上升。甚至在面对明觉时,她也开始假装情深。直到她装都懒得装了。
“抱魂炉失踪的那一天,我一直梦见息然在跟我说话,”白襄提到息然时,眼神忽然温柔了起来,“是真的,是他一直陪着我。是我从前对他多有误解。”
她盯着明觉道:“你不配跟他比。”
话音刚落,逍遥剑和佩月剑同时向明觉击去,剑势猛厉,顿时化为了千万道剑光,向他斩去。
然而剑锋穿透他的身体时,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如同插入了一团棉花。那具身躯化为了浓黑的雾气,边缘处是无数虫子般的东西,带着令人作呕的气息。但那气息只浓烈了一瞬,立刻化为了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