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潇直觉这事情有蹊跷,尤其是桥村祭司坚持要立刻带息然走,急切得仿佛一刻都等不了。
“河神早已预知此事,已经在等着了。你们不要耽误了时辰。这位仙君也只是路过,何必打扰人家清修。”王晋阳说着,便要去拉息然。
佩月剑拦在了他跟前。
“仙君,你这是?”王晋阳诧异地退了半步。
阮潇道:“让我看看息娘子的尸体。”
王晋阳的眼神一变,但仍旧让开了路。围着推车的桥村人也让了开。
阮潇掀开了白布,一股腥臭扑面而来。她忍着恶心,仔细地观察了一遍尸体。突然,她的目光停在了尸体的胸口上,原本属于心脏的位置此时鼓鼓的,像是包裹着什么。
她左手双指并拢,用一缕轻柔的灵力触碰。
谁知还未碰到,那一层薄薄的皮忽然爆开,深绿色的浆液从胸口的窟窿里流出,散发着令人作呕的味道。
旁人纷纷退避,惊恐地议论了起来。
“莫不是什么妖魔?”
王晋阳皱着眉头,大声道:“大荒山下方圆百里内都有乾溪的河神庇佑,怎么可能有妖魔?你们休要慌张!”
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
只见三个穿着浅蓝色道袍的男子走来。为首那人昂着头,朝王晋阳道:“祭司,怎么今日误了时辰,还要我们亲自来一趟?”
“赵仙君,这……”王晋阳为难地看了阮潇一眼。
赵逢命令道:“贾东,贾西,速速将此子拿下,随我回去拜见河神。”
他身旁的二人得令,还没碰到息然就被佩月剑挡开了。
“你是什么人?竟敢拦我?”赵逢惊诧道。
阮潇平静道:“在下暮朝峰弟子。敢问阁下又是何人?”
“暮朝峰?”赵逢皱起了眉头,低声与身旁的人讨论了几句。随后,他慢悠悠地抬起了头,上下打量了一眼阮潇。
“我乃玄天峰弟子。论道理,你还得叫我一声师兄,”赵逢皮笑肉不笑,端着一副架子,“不过么,你们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山头没礼数也是正常的。”
阮潇一愣。
赵逢不耐烦道:“行啦,别耽误师兄们办正事,不然你师父没法交代。”
那话里赤.裸.裸瞧不上的语气,让旁边的王晋阳顿时悟了。他立刻变了脸色,朝阮潇阴阳怪气地说:“这位小仙君,还请您让一让。”
“什么暮朝峰,听都没听说过。我还以为有多大来头呢。”
“啧,咱们这儿的仙君多着呢,论资排辈也得够格儿才行呐。”
“慢着,”阮潇冷声道,“敢问这位赵师兄今日可是一直在玄天峰?”
“对啊,”赵峰点头,转念怀疑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鞋子上的土是红土,衣角上的也是,跟息娘子脚缝里的一模一样。”阮潇不理会他气恼的神情,淡淡道。
秦老太突然叫了起来:“对,对,息娘子前日是说过要去拜访什么仙门,为息然求点能治疯症的灵药。”
赵逢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其中的贾西急怒道:“你们什么意思?难不成,还是我们玄天峰害死了她?”
阮潇盯着他:“看来,息娘子的确去过玄天峰。”
“她、她……”贾西和赵逢对了个眼神,恨恨道,“她去过又如何?我们又没见过她。”
“玄天峰距离此地甚远。息娘子白天还在集市,没有马,只能徒步去玄天峰。一来一回,少说也要一整天。”阮潇道。
赵逢抱着手,握拳的骨节发出了声音。
一片寂静里,阮潇平静地说:“如果大家检查过息娘子的尸身,就会发现她身上的红土和这三位玄天峰弟子身上的一模一样。”
围观的村民们纷纷捂着鼻子探头去看,还有好事的蹲在地上去看赵逢他们的鞋子。
“息娘子身上的确只有这种红土。”不知是谁说道。
赵逢威胁的目光盯着阮潇:“你少在这里妖言惑众。怎么,还敢败坏我们玄天峰的名声不成?我告诉你,我们玄天峰代表的是大荒山,你污蔑玄天峰就是污蔑大荒山。你师父没有教过你么,宗门的叛徒将被废去灵核、流放到三无之地。”
阮潇摇了摇头,看了一眼在尸首边发呆的息然,用大家都能听到的声音道:“息娘子穷困,鞋子也只舍得穿旧的,无论去哪里,鞋底上和脚趾上都会沾染泥土。她不仅脚下有红土,背上和胸前的衣衫上也都是红土。就算被溪水湿了也还存留着。”
四下一片静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