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睁开眼睛,驱散那张脸。抬眸望向窗外——就是那里,就是在那屋檐下,她跟那个千里迢迢追来的老相好言笑晏晏,。
她只是把他当成一个临时的丈夫,呵,他钟离述还从没被人这样对待过。
原本放松放在膝上的两只手不知何时握成了拳,脸色苍白,他突然一口血吐出来,浴桶应声而裂。
守在外堂的东方阔一听,“不好!”
几人连忙冲进去,东方阔在他几处穴位一点,封住到处乱窜的毒素。
晕过去之前,他看到那嫩黄的衣摆,摇曳生姿,她怎么可能永远陪着他呢,她本就不属于他的。
东方阔急切问道:“怎么会这个样子?明明万无一失的啊,怎么会突然急火攻心?”
相因给钟离述擦去额头的汗,即使睡着了也还是很疼的吧。她小心翼翼给他掖好被子,合衣睡在他身侧。
“对不起,让你生气了……虽然我到现在也不知道你到底在气什么,可是妨碍了你治病,总归还是向你道歉。”眼睫上沾了一滴晶莹的泪,她微微歪头,蹭到了他的中衣上。
她小声道:“你要赶快好起来呀。”
相因总觉得自己做错了事,钟离述整日躺在床上,面色苍白,一直也没有好转的迹象。
她只好去问东方阔有没有什么方法,老中医咂摸了一下嘴巴,“嗯,我是不随便告诉人秘方的,除非……”
“除非什么?你让我上刀山下火海我都愿意。”
“哈哈,倒也不用那么惨,就是这两天肚里没油水,想吃烤鸭了。”
相因双眼亮晶晶地:“真的吗?这还不简单,我这就给您做去。”
“哎哎哎,回来回来,我还说数量呢,先做十只我垫垫肚子,然后从现在开始到那小子复原,每晚一只。”
“啊?老先生您也不怕吃伤啊?”
一根食指在她眼前转了转,“不接受讨价还价哦。”
相因是不怵做饭的,可她眼巴巴看着东方阔啃到第五只烤鸭的时候,实在忍不住问:“老先生,那个秘方到底还缺什么药,能不能先告诉我一声啊?”
老中医挑了两个及其难写的生僻字,丢给了她,相因如获至宝。
功夫不负有心人,她翻遍医书,还真让她给找到了点眉目。
虽说同音不同字,但看这画上还是蛮靠谱的。据古籍上记载,这种草生长在高山上,及其难得,而且必要新雨后一个时辰内才有效。
她天天盼下雨,总算在一个午夜,酣畅淋漓地下了一场大雨。
她不敢耽搁,带了许大虎和几个侍卫就上山去采药。
药草生长在最高处,相因为了显示诚意,不让侍卫们帮忙,自己爬了上去。
连根抛了出来,正要往筐中一放,她脚下的泥方终于撑不住了,从两块石头缝中跌落,相因也随之踏空,摔了下去,一连滚了五六圈才停下。
衣服被剌破了好几处,好在只是些皮外伤,她紧紧护着手中那朵花草,侍卫们却都吓了个半死。
回府后,东方阔大吃一惊:“什么?你真的能找到?”
看这神情,相因有些莫名,他怎么好像惹祸了一样,不过相因来不及细想,赶快亲自守着熬了药,又命人送到钟离述房中,才去上药休息。
“钟离述吃药了吗,好些没有?”
一连问了三天,得到的都是肯定回答,可她却不信:“若是真的好些了,又怎会连床都下不来,你们定是唬我。”
话音刚落,一直紧闭房门的钟离述从内走了出来,穿得确实比以往多,但看身姿还和以前一样,精神也不错,相因这才放下心来。
钟离述转身回屋,门刚一关上,他便支撑不住,如玉山之将颓,往一侧倒去。
梧然眼疾手快扶了一把,才堪堪站稳。
“主子,野老说,您最好别下床,不然还不知要将养到什么时候。更何况今日外面大雪,您还出去吹了那么久的风。”
“呵,”钟离述咳出一口血来,“还不是某个笨蛋被人骗了,巴巴地去找什么花草,还真以为有用的样子。我若是不硬撑着出去让她看看我好了,还不知她要糟蹋多少只鸡。”
梧然汗颜。
“哦,对了,去跟东方阔结一下账,吃了那么多鸡,该多少银子,尽数还给府上。”
第28章 未时,相因看着他的眼神……
未时,相因看着他的眼神,没有呆滞迷茫,而是炯炯有神,虽然身子还很虚弱,但她知道,以前的那个钟离述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