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妇人双眼眼梢微微吊起,眉长而挑,正是卢家五房的主母卢尤氏。
玉宝:“……”
他愣愣地站直身体,擦干净鼻涕眼泪,吸着鼻子说:“菀主罚我。”
卢由氏目光在两人身身上扫了个来回,什么都没问,吩咐下人去拿热水浸过的帕子;
帕子很快递上来,卢菀接过,让玉宝自己擦脸:
“你有什么可罚的?”
玉宝捧着那巾帕,却不敢动:“我闹。”
“要的就是你闹。”
卢菀带着他,跟着引路的卢尤氏往里走:“我听你姐姐说,田氏将你关在不见天日的地牢里,每日只派人送一次饭和水,是也不是?”
玉宝瑟缩了一下,以为又要被关回去——但他知道菀主对自己和姐姐有恩,想着既然自己错了,就算被关回去,也没什么好说的。
卢菀:“我要是你,早就逃出来了。”
玉宝蓦然抬头。
卢菀:“你想没想过,田氏为什么养浪费时间精力养着你?必然是你有用,她不敢或者不能杀你。”
玉宝眼中闪过恨意:“她要用我威胁姐姐。”
“你姐姐是什么神仙人物,田氏身为整个卢家的大夫人,难道还缺她一个小丫头?”
卢菀:“所以你错就错在,没有早想明白自己这条命的金贵——有人欺负你,你合该大闹特闹一番,寻死也好,装疯也罢,总能博一条出路,也不必让你姐姐在外面辛苦。”
玉宝没再说话,看着卢菀的目光却更炽热了些。
几人已经走到前厅,却原来是一处临街的店面,当中挂着一副横贯厅堂的绣品,上面写着“金风玉露”。
是一家脂粉铺子。
卢尤氏打点了果子茶汤送上来,让玉宝在待客的小桌上坐,自己陪着卢菀在店里转:
“催了许多时日,总算轮到我家了……只是菀主不是说明日来看铺子吗?怎么今天就来了?”
卢菀拿起一个圆形的小木盒,握在手里把玩:
“家里客多,我出来避避,正好给你出出主意。”
卢尤氏双手合十,碎碎地拜了两拜,眼都放光了。
自打菀主重新分配了家产之后,除了实在从没见过世面的妾室们,各房主母子嗣全都出来领差事做;
这才几日功夫,各个做得热火朝天,已经赚得盆满钵满。
卢尤氏闺名一个敏字,出阁前在家也仔细学过理账,手里算盘拨动——
想来想去,下定决心,拼着伤点钱财,用自己的体己钱把他官人从前欠家里的债务平了;
这钱一出,换来了今后在账目上将卢五爷“出户”,任他将来是赚是赔,总之不让他耽误自己带着孩子们赚钱。
权当是变相地离了个婚。
甩开那狗东西,尤敏简直觉得天大地大,无有不可为,目光从后宅跳出来,连心境都开阔了许多。
为了争这个月的“卢家总裁”位置,拿那两成的全家分成,尤敏就将自己的脂粉铺子用市场价卖给了卢菀,成了卢家产业,自己便在此处挂职。
要认真说起来,她这脂粉铺子经营不善,早就是带死不活的样子了;
各家差不多也都是这么个情况,但举凡是菀主去看过,给出过主意的,几乎全都起死回生。
她则因为之前自己小女儿卢萝开罪过菀主的缘故,始终没敢去请,要不是实在过不下去了,还真开不了这个口。
好在卢菀也没计较,当真来了。
“你家的客户年龄分层,你自己统计过没有?”
卢菀看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了打开盒子的关窍,盒盖“咔哒”一声弹开,脂粉喷洒出来,洒了她满手。
尤敏赶紧给擦了,有点紧张地问:
“菀主说的可是客人们的年龄?这,这倒是没有注意过的,总归都有一些吧?”
卢菀拍拍手,旁边坐着小口吃东西的玉宝立刻像被按住开关了似地,一字字说道:
“有统计的客人总数为四十七,五十岁以上三十二人,其余三十中段居多,二十岁以下一人。”
卢菀手指在那粉盒里捻了捻,对尤敏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