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番形状十分可怖,在座众人虽然吃了一惊,却没人真正上来扶。
小陆夫人大叫着想扑上来,六爷只抬了抬手,花修明临去之前派给卢菀的护卫便上前来,轻轻松松将她挡住。
主亭上都是见过世面的人,这一番情形落在眼里,是个什么情况,一目了然——
卢菀来此之前,必定已经帮陆勉青脱了身,他今日能上九曲回廊宴,必定有卢菀的助力在后面。
只是……
卢菀一抬手,小陆夫人立刻被放了过来,她扑在陆二身上,几乎想也没想就从袖子里摸出瓷瓶,要将滑出来的丹药给他灌下——
然而陆二的抽搐已经变得十分细微,嘴角流涎,目光发直,连吞咽也不能了。
“婶婶,不用再试,已经晚了。”
陆勉青的声音天真又残忍,踢开陆二的衣角,施施然盘膝坐在他的位置:
“看不出来么?这是卒中,已经病发,任是大罗神仙也无力回天了。”
小陆夫人垂着头,眼泪断线珍珠一样落下来:
“卒中可以用掺了麝香的沉浓盐诱发,你刚才又奉了菜——定是你,定是你!你和这卢家的小贱蹄子做扣,让她气得他病发……”
陆勉青任由她骂,直等到陆二连抽搐都停了,才施施然问:
“卒中如何诱发,婶婶为何如此熟练?”
小陆夫人:“……”
陆勉青左手拿着帕子,仔细擦拭刚才碰过陆二衣领的右手:
“我父,便是死于卒中啊。”
他手上抽开腰带,将那身景家奴仆的衣裳利落地剥开来,露出其下属于陆家家主规制的礼服;
那身奴仆衣裳被他一扔,就像什么转移了的耻辱,兜头盖在了陆二身上。
“陆二从此就是废人,来人,抬下去。”
陆勉青抬手挥了挥,立刻便有早就备下的侍从上前,均穿着景家的衣服,也不知是何时埋伏进来的。
他厌恶地说道:“送到庄户上,没什么事,以后就在庄上安养;除非死了,否则别来报我。”
侍从抱拳称是,小陆夫人只抱着人不放。
她目光盯在陆勉青那身下人衣服上,半晌,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秦亭。
景家,一向是须家的附庸;
累世的大族,家教何等森严,像是这样的正宴,别说是混进来一个外男,就是下人所属的院子偏僻些,都不会叫他们到回廊亭上来侍奉!
那么陆勉青是如何混进来的?
会不会,是上面那位秦大娘子的授意呢?
她的丈夫毕竟是个成年人,又有自己在背后撑着——
陆家之前再怎么在须家眼前装乖,说到底,也只有他们陆家在世家中才能算是与须家势均力敌;
若是秦大娘子想要换个傀儡孩子在陆家上位,好能便于把控呢?
秦亭一打眼便知道小陆夫人在想些什么,但是完全无计可施!
因为陆勉青如何混进来根本解释不通!更何况小陆一向多疑,自己就算说了这事和须家完全无关她也不会信!
再者说……
若陆家以后当真是个孩子做主,那岂不是更好拿捏?
毕竟也不是每个年轻人,都叫卢菀。
秦亭吃了这天大的哑巴亏,知道陆勉青今日固然翻身上位,但要完全把控陆家,跟他这位小婶婶还有的斗——
今后,陆家和须家,恐怕是离心离德了。
卢菀:“小陆夫人,二爷都抬下去了;你们夫妻情深,不去身边瞧瞧?”
小陆一手按着地面,另一手里握着划伤陆二的碎瓷,眼泪还没流干净,场面人的笑脸已经扯了出来:
“小县主,今日这样的场面,我怎么能走呢?”
她回身自己扯了个坐垫,放在陆勉青身边:
“大人不在,总不好让勉青一个孩子自己在这里支应。”
今天她要是走了,陆家家主当着其他几大世家的面,便算是定了陆勉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