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菀:“可不是?要是大将军,怎么会蹲在地上玩草杆?”
李小豆:“对!跟小孩玩还认真!大将军绝不会这样的!”
花修明:“……”
花修明简直臊得想立地蒸发:“卢菀!我错了还不行吗?!”
卢菀见他实在臊得不行,对俩小孩点了个头:“去找主母娘子要糖吃。”
李小豆一听,立刻欢呼起来,扯着丰丰就往屋里跑——
院子里只剩下初夏炽热的阳光,鲜嫩的草和土地散发出清新的味道,风里裹挟着西大街上细碎的吆喝声和三三两两的人群的笑闹声。
空气甜蜜燥热,在两人之间构筑起一道有点可爱的,恨不得立刻就消弭的屏障。
花修明目光左转右转,就是不肯看卢菀——
他十八岁第一次面圣的时候也没这么紧张,这会儿满脑子都是“我做什么要来”“当初到底是怎么想的非要换个身份?”“都怪庸南这狗东西,干什么要给我编这个名?”
“啊我,”花大将军开始挠头,手一碰发现草杆还在头上,登时想起卢菀进来之前自己还在地上散德行,立刻将草杆发圈扒拉下来:
“嗐,我就看他俩可爱逗他们玩玩,不是认真玩,我还让了他俩一人一把呢……天了我到底在说什么……”
花修明深吸一口气:“没事!你就当我没来!我回了!”
“嗳,这位朋友,”卢菀使劲憋着笑:“好大一个将军,怎么说走就走呢?”
花修明站在原地不动了,仿佛一个僵硬在原地的高大石像,卢菀三两步走到他身后,拍拍他肩膀,花修明也不回身,咬着牙,简直是满脸悔恨。
卢菀一手抓着他武服腰身侧面,弯腰探看,花大将军一秒端庄:“作甚?”
她就笑了一下,心说小花也太纯情了吧?!
简直可爱得要命!
“嗳,”卢菀忍着好笑,另一手将鞭子绕成几圈递过来,逗猫似的摇了摇:“答应给你的新鞭子,喜欢吗?”
花修明一瞧那鞭。
“……”花修明艰难道:“这是大都督的鞭子,哪来的?”
卢菀:“托人在当铺里赎出来的,不用太感动啦。”
花修明无言地接过。
刚上战场那会儿,他和大都督捡回来的另一个愣头青都是十七岁,当时南境稍微年轻点的都战死了,留在家里守城的将军们最少也有四五十;
没人有功夫教养他们,他俩就一人带着一只小队野狗似地在前线和敌后乱窜。
祸是没少惹的,大都督从来都是先把道理讲清楚,然后一人劈头盖脸赏一顿鞭子。
这根鞭的鞭把上带红缨,木把尾端有个缺口,还是当时大都督抽他抽得不顺手磕坏的。
被自己的仰慕者亲手送小时候家长打屁股用的板子是什么感觉?
可能也只有田氏被挂了满大街白幡子才能比了。
花修明手上一捋,觉得屁股上传来一阵一阵的隐|痛。
不,不能比。
卢菀绕到身前,抬头瞧他神色,嘴角小小地一抿,难得有点紧张地问:“不喜欢吗?”
她两手交握住,一低头说:“没事,不喜欢也正常,毕竟是旧物了,回头我再……”
“很喜欢。”花修明敏锐地察觉到她眼中的失落,几乎没过脑子就回答道:“非常喜欢!只是我以前见过,勾起了一点……回忆而已。” 卢菀眼睛一亮:“真的?”
“真的,”花修明见她神色转晴,觉得狐狸崽果然钟情于我,这也太好哄了,自己不免也跟着开心:“我日常不怎么使鞭,不过这柄不太一样。”
他两手抖开架势,挥舞了一下,那鞭如臂使指一样将石桌上的小碗卷过来,连里面盛放的豆花都没洒出一点。
卢菀:“这还叫不常用?”
“什么都会点,不精通。”
花修明武器上了手,气质登时一改,虽然语气里还半带玩笑,身姿却天然地挺拔起来:
“它叫长恨,最早是东肃送进宫里的贡品,先帝让长公主拿着玩,大都督第一次出征前,殿下又将它送给了都督。”
卢菀:“他们是……夫妻关系?”
花修明惊讶道:“卢家之前管你到底有多严?你不知道?他们俩当时那可真是……说是传奇故事也不夸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