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陈汲竟走到了她的身边。
他对她向来恭谨,温声问道:“大小姐,二小姐在准备及笄礼,我见不到她,您能帮我将这个捎给她吗?”
苏雾起身,从他手中接过一个木匣。
匣上雕着白藕生莲,被打磨得分外光滑,还涂着一层薄薄的清漆。
苏雾不由弯起唇角:“同心莲?”
陈汲脸慢慢红起来。
苏雾不忍再打趣他,抱着木匣道:“我这就给小暖送去。”
说罢,她往苏暖的房间走去。
苏暖刚刚沐浴完,温氏正在一遍遍絮叨及笄礼的流程,苏暖听得耳朵快要起茧子了,一见苏雾进来,急忙道:“母亲,您别说了,我都记住了,我现在要和姐姐单独呆一会儿!”
温氏瞋她一眼,无奈看着苏雾:“等会儿再帮母亲和她说一遍流程吧,我总觉得这丫头心里有事,什么都听不进去。”
“嗯,我晓得,母亲放心。”
待温氏出去,苏雾笑眯眯地将手中的木匣放在了苏暖眼前。
苏暖一眼就看出这是谁给的,登时弯起眼睛笑起来。
她双手打开木匣,里面竟卧着一支玉笄。玉笄莹白,尾尖一点红,笄端雕着弯月,弯月光滑剔透,仿佛月光流转。
没想到握惯冷铁木屑的陈汲,竟也会做这样一支玉笄。
苏暖将玉笄拿起,放在鬓边比了比,笑道:“等会儿加笄时,我要用这一支。”
苏雾笑着应道:“好,等会儿我和母亲说一下。”
苏暖显然对这玉笄爱不释手,她摸了好一会儿,忽然抬头望着苏雾:“姐姐最近,还想他吗?”
她问得突兀,苏雾怔了怔,却也不避讳她,点头笑道:“想呀。”
苏暖偷偷笑了笑。
她拿起梳子梳着一头长发,轻声道:“姐姐,我今天要做件大事。”
“什么大事?”苏雾帮她整理着衣服,闻言叮嘱道,“今日是你的及笄礼,可不许胡闹,不要让满堂宾客笑话。”
苏暖笑得一口白牙:“我管他们做什么。”
“反正你不许胡闹。”苏雾不放心,又叮嘱她一遍,苏暖无奈道,“姐姐,我知道啦,时辰快到了吧,我出去啦!”
她笑眯眯地跑了出去,苏雾只能无奈地放弃嘱咐。
可等到及笄礼时,苏暖竟真的做了一件大事。
那时及笄礼的流程终于走完,宾客要入宴席的时候,苏暖立在堂中,簪着那支玉笄,朝着苏修远和温氏跪了下去。
她高声道:“父亲,母亲,今日女儿及笄,我要做件事情。”
苏修远和温氏面面相觑,过了一会儿,苏修远才问道:“何事?”
苏暖的眼睛亮晶晶的,她道:“我要向陈汲提亲。”
她话一出口,温氏睁圆了眼睛,苏修远喷出了一口茶水,而宾客们,满堂哗然。
站在一旁观礼的陈汲,一张脸猛地红起来。
苏雾也惊住了。
苏修远深呼吸了许久,才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他清着嗓子,克制道:“小暖啊,提亲之事是男人做的,今日是你的及笄礼,不要胡闹。”
然而他话音刚落,就见陈汲涨红着脸,走到堂中跪在了苏暖身边。
他向来话少,又不善言谈,可这一次,在满堂宾客或惊或笑的视线下,他昂首道:“苏大人,二小姐性子纯善,向来对我以礼待之,今日之事勿怪二小姐,是我的错。”他说着,对苏修远夫妇二人跪地叩首。
随后,他又起身,言道:“但我对二小姐倾慕已久,如今二小姐及笄,我今日,要向她提亲。”
他说罢,看向苏暖,红着脸,眸中却闪着光:“我父母已故,多年来漂泊一人,求娶二小姐是为高攀。若大人能准下这门亲事,陈汲在此立誓,此生我会对二小姐珍之爱之,与她恩爱白首,不离不弃,一生一世一双人。”
他红着脸,但誓言铿锵有力。
一生一世一双人,这句戏文中常出现的话,却很少有男人敢说出口。原本堂中看戏的宾客怔住,慢慢地都宽慰地笑起来。
有宾客上前,叹道:“两情相悦实属难得,在下久闻陈先生的大名,知他惊才绝艳,未来会是名垂青史的一代大家,苏大人,这是良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