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肃没回答她。他四下看了下,然后径直走到丁保跟前,上上下下将人看了遍,忽然笑了下,抽出佩剑便是一剑捅了上去!
“冒充三老,无须审问,死有余辜。”
剑抽了出来,鲜血喷涌而出,丁保瞪大眼,嘴里喃喃着,“你,你,你,你居然……”
曹肃从侍从手里接过帕子,轻轻擦拭着剑身,根本不理会丁保。
场面沉寂了下来,所有人都闭上了嘴。
杨瑛已经傻了。
她并不是第一次面对死亡,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但是,因病去世也好,在战场搏杀而亡也好,都不如这次来的冲击力大。
毕竟,丁保被绑着。
杀一个不能反抗的人带来的心理冲击是不一样的。就好比她刚刚打他,但她的手其实还是在抖的。
她下意识地上前,想去抢救人。
曹肃拦在了她的面前,道:“鸡不死,猴何生惧心?”
手里带血的帕子被他轻轻掷于地上,“小妹,乱世容不得心软。”
说罢便是离去,竟是片刻未多留。
杨瑛站在原地,望着曹肃离去的背影,心中涌起滔天巨浪!
这就是枭雄!
他可以弯腰给部下穿鞋,可以大笑着与自己谈论理想,但是……
他也可以手起刀落,为了一个目的,毫不犹豫地杀人!
这才是真实的曹肃。
仁慈是手段,狠辣一样是手段,他被称作奸雄不是没有原因的……
她慢慢转头,望向树上的丁保。
血液在短时间内大量流失,如果再不进行急救的话,至多一分钟,这人就该死了。
杨瑛望着他,已经神志不清的人再也无力咒骂自己。比起前一刻的嚣张,这一刻的丁保显得脆弱极了。
杨瑛懦弱地低下头,不敢再看丁保。
潮汐般的呼吸声渐弱。
慢慢,就没声了。
“将,将他挂城头上去……”
杨瑛转过身,自始至终都未敢再看丁保一眼。她本能地想跑开,但是想起曹肃离去时说的话,她又咬牙硬撑了下来。
鸡已经死了,若不好好利用,那自己与曹肃做的事就没了任何意义了。
“让那些亭长、啬夫都跪在城楼下……”
她咬着牙,一字一字的,说得很艰难。
“谁敢与我杨瑛作对,就是这下场!”
说完这句话,好似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样。她脚下发软,跌跌撞撞地离开了这座小屋。
卫俊追了上去。
没走几步,便见杨瑛站在一棵树下,弯着腰,正剧烈呕吐着。
卫俊明白这种感*受。
就跟他第一次杀人,砍下一个土匪的脑袋时一样。
这世上没有谁生下来就能适应这种事。许多时候,都是被逼出来的。
他上前两步,轻轻拍着杨瑛的后背,道:“吐掉就好了。”
杨瑛知道自己这是强烈的心理不适造成的呕吐。当卫俊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时,那种陷落在恐惧紧张里的情绪被打断,呕吐感减轻,但想哭的情绪却是涌上心头。
她努力忍着眼泪,轻声道:“我,我没事……就,就是有点不适应……”
“你不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在你面前死去。”
卫俊道:“那次增援也曾见过,为何会如此恐惧?”
“那,那不一样。”
杨瑛摇着头,“一个能反抗,一个不能反抗……而且离着远,就,就会好些。”
卫俊望着她努力忍着眼泪,死死克制着自己,心里泛起了怜惜。他很想将她抱入怀里,拍着她的背让她不要害怕。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