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刘三娘呢?”
“依旧跟着。她手下的弟兄中午后离开了,可她没走一路一直跟着咱们。”
张瑾往前蹭蹭,伸手拍表哥一下。“你计划怎么办啊?”
“官府都拿他们没办法,我也……”
“那就让她跟着吧!路上遇到盗匪说不定还能卖她人情,也许不用出手就能搞定。”
“你就不怕她联合盗匪将你们一网打尽?”表妹何时心这么大了?跟着个女土匪她居然一点儿不怕。
“不然呢?咱半夜下黑手把她干掉?”
她这话一听就是开玩笑。这刘三娘并未危害到她,而且看那模样对她表哥一往情深,她还真下不去这个手。可阿影不这么想,她这么说了,他就认真考虑该怎么执行。
“这女人功夫不赖,想下手的话最好用雷公棍一次麻翻。”
张瑾不作声,转头望向当事人。眼神慧黠,默默调侃。沈桓被她看的红了面庞,避开那双好似看透世情的眼眸,开口解释。
“她不是坏人。最近几年接连干旱,很多没有土地活不下去的村民来投,她都尽量收留救助。而且他们不到万不得已不伤人性命,不抢劫那些普通百姓,一般都是大路上抢劫商队来补给。”
“商队又该谁的欠谁的了?被他们这么欺负。这一路原来多繁华,这些年愣生生让他们搞的商路凋敝。连那些靠小生意为生的都遭了殃没法做。想要救人是好的,可靠拦路抢劫,这不等于杀一个救一个嘛,根本是做的无用功。”
“商户不做这个也不至于饿死。可他们不这么干,立马就会伸腿瞪眼去见阎王。”
他这么说,张瑾这个现代观念的人顿时转过弯来。逼上梁山,已经到了性命关头,谁还顾得上道德廉耻。为了一口吃的杀人,这本就是饥荒年常态。
看她不再言语,神情带着无限唏嘘。男人一拍车辕,气愤的开口。
“说到底这都怪朝廷。连年灾荒他们却无任何作为。不赈济就算了,今年夏粮收割后居然开始征收农税。一亩地比往年还多出三升粮。这不是雪上加霜嘛。大家都要饿死了,他们居然还如此逼迫。简直就 * 是官逼民反。”
“小心被官府的人听到,先定你一个谋逆罪,拉你到菜市口斩首示众。”王五慢悠悠的走过来,望着他们语气冰凉。“今年初,朝廷增加商税,派了矿监全国征收矿税。氏族高门之前不用交的如今都得交税,那些泥腿子当然得加税。”
“放屁。”张瑾一听这话顿时黑了脸,对这个氏族门阀享受特权的男人没了好脸色。
“能者多劳,有多大能力就要承担多少责任。这么简单的道理你居然不懂吗?我看你们这些享受惯特权的不是不懂,只是一个个自私的自顾自己,根本不管其它。
如今国家内忧外患,到处都得用银子。开源节流,开源当然就只能加税。朝有钱人伸手,这本来就是正确做法。你这家伙居然拿自己跟贫苦百姓比。多收你一百两,你都照样过日子。可多收那些本来就失去土地的百姓一文钱,他们就能被逼去偷去抢。”
她气愤的吼完,沈桓深以为然,不住气的点头。表妹的确成长了,只需他简单的点拨,立马就能想到关键。
阿影一声不吭,王五被吼的呆愣,可脸上依旧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隔了一阵后跟她辩驳。
“国家用钱,那就该大家一起出。都是大周子民,凭什么多收我们的钱去救济那些穷鬼?穷鬼饿死是自己没本事,怪的了谁呢。”
“你们王家在铜州开着煤窑,那也属于大周的物资。你们为什么要自己独吞,而不与同是大周子民的普通百姓均分?甚至连税收都不愿交?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们家这行为算不算偷国家财产?按照律法、偷盗数量如此巨大该怎么判?”
王五被这一席话说的目瞪口呆。这道理他从未想过,也从来不如此认为。可……
“国家就像是一大家子。家里有了事儿,当然大家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才能共度难关。若都只想自己,穷鬼被逼成群结队去偷去抢去杀人,富人家真能抵挡得住吗?还有关外异族虎视眈眈,若是朝廷没钱供养边军,而让他们进了关。这些人烧傻抢掠出了名,难道你们又能躲得过?”
去年好多家小地主被抢,他不是不知道。张瑾如此一说,他顿时也明白了道理。可道理是一回事,舍得又是另一回事。不是大刀架在脖子上,谁也不愿将自己的财产给人。
“赈济灾民,防患边关都是朝廷的事儿,跟我没关系。我做好我的生意就好。”
王五说着抬腿往前,张瑾气的冲着他背影嚷嚷。“等到灾民被逼上梁山,不顾性命劫掠的时候,你就知道这跟你有没有关系了。”
“我堂叔年年都开仓,大不了我回去也舍上些粮。我们能做的只有这么多,最主要的还是得靠朝廷。”
王五的声音远去,沈桓摇头深深叹息。
“也不知朝廷是怎么回事,居然朝令夕改。年初说几处受灾的 * 全部免农税和丁税,夏粮后居然又重新加了农税。他们眼睛都是瞎的嘛,不知道今年收成还不如去年,老百姓连地主家租子都交不够,拿什么去交农税?”
第十七章 殿下的身份
“难道是皇帝病了,换了太后执政?”
张瑾下意识的说出原文中所写,沈桓深以为然。除了这个,也想不出其他的了。
“皇帝的身体也不知是什么毛病?做太子时就听说不太好,这刚登基没多久,大家都寄希望于他,想看他中兴大周呢,这怎么又病了?朝政落入氏族一脉手中,穷苦百姓日子要难过了。一个控制不好,恐酿成大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