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知道会是这样。”没等来她的回答,阿影语气低落的开口。“我的身份有那么重要吗?不管我是谁,我始终都是我,不会变的。其实……我多希望自己只是阿影,可我不得不是刘煜辰。”
是这样吗?这可能吗?张瑾低着头无奈一笑,低低的回了一句“夜深了,休息吧。”
平日里相拥入眠的人今日各据一方,吹灯后帐篷内伸手不见五指。静默的夜里,孤单单的只有枕被作伴。
夜里降温,睡袋里好长时间都不暖。张瑾翻翻身,忽然觉得有些凄凉。随后敲敲自己脑袋,让它别胡思乱想。
往事不可追。发生的已经发生,不用懊恼,更不用后悔。他后宫佳丽三千,她有女儿和亲爱的家人。每人身上都有自己的责任,不用纠结那些短暂的情绪。不去想,让时间慢慢冲淡就好。
“ * 我跟太子是双胞胎,我是弟弟。”
暗夜里响起阿影低沉的话音,简单的一句把张瑾刚落下的心思顿时又吊了起来。他之前说过要给殿下做替身,难道是给双胞胎的哥哥做替身?
“国师说天家不可有双胎,否则会有祸患。之前有过这样的事儿,同出生的那个瘦弱的被当即溺死。可我父皇直到三十多岁才得了这么一对孩子,所以非常不舍。但又不敢违背天道,所以我一出生就被国师带离了皇宫。
七岁时,太子冬天滑冰掉进了冰窟。虽然被救了回来,但身体留下很大的后遗症,很多活动都不能出席。甚至日常的生活学习有时都没法进行。就这样,我这个遗忘在角落的人被人再次想起,成了他的替身。刘煜辰,他的名字。我只是一个影子。”
“什么国师啊这是,封建迷信真是害死人。双胞胎只是同卵分裂而成,应该是世界上最亲密的人,怎么就只能留一个了?”
张瑾学医出生,对这种迷信反医学的观念非常气愤。说着话已经气的坐了起来。
“这不公平。你也是皇子。如果太子身体垮了不足以担负储君之位,那就该把你带回宫,名正言顺的代替他。怎么能给他做影子呢。”
暗夜里,阿影嘴角勾起,绽放了自恢复以来第一个笑容。他不平过,愤怒过。可当所有人都认为事情理所当然如此,他就该为了所谓的朝堂稳定做哥哥的影子时,他已经放弃了愤怒。慢慢学会了跟自己和解,跟周围的一切和解。否则,这么多年的不公,他不知道该怎么过下去。
终于,有人如此为他愤愤不平,激动的都忘了要与他拉开距离。忘了之前自己的纠结。
“太气人了,这简直是欺负人嘛。”张瑾气的额头青筋都起来了,“那后来呢,太子死了吗?”
“嗯。他十九岁的时候死于一场风寒。”阿影的话语非常平静,平静的好像在说别人的故事。“从那之后我彻底代替他,接受了他所有的一切。”
“不公平。”
“都过去了。”
怎么可能过去?如果过去了他怎么会登基不到一年就遭人毒害。智力受损,一路追杀,险些没了性命。
“你……回宫后要小心。他们能害你一次,就能害你两次。若是下剧毒的话,想救都没机会。”
“我知道……我对太后一直都是很戒备的,这回应该是着了表妹的道。她是太子的良娣,我彻底代替太子后她一直都对我很关心。所以,我……还是太天真了。”
张瑾沉默无语,不知该怎么安慰他。母亲、表妹,妻子,原该是生活中最贴心信任的人,在他这儿却全成了危险。宫中的人本就自私凉薄,这些人又压根没拿他当亲人,他的处境可说四面楚歌。
怎么又开始替他担心?张瑾对自己好无语。你自己还一堆麻烦没解决好不,许从文在暗处虎视眈眈,许家也跟 * 张家结了仇,一副誓不甘休的模样,她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人家是皇帝,身边可用之人一堆,不是她个光杆司令可比。
一夜担忧,俩人都没睡好。翌日一早张瑾想出去上厕所,被侍女给提进来一个马桶,让她在帐篷内解决。
阿影自觉离开,等她解决完男人回来。她偷偷的将刚买来的无人机递给他。
“想办法将它放在个不显眼的地方,用干草盖起来。”
男人还和之前一样,什么都没问的执行了她的决定。等他们上了马车,她放下车帘,让他守在门口,这才开始操控无人机起飞。
小小的屏幕上,很快出现了完颜达吉营地的俯视图。密密麻麻的帐篷、马匹、士兵,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铺展开来,简直就是一个大型军营。
“看,你觉得这些大概有多少人马?”
她调转身子坐到男人旁边,因为怕引起外头赶车人的注意而声音极小,所以她离他很近,几乎是无缝贴了上去。
阿影一瞬的脸红后,赶快将注意力放到那小小的屏幕上。随着无人机的移动,他几乎看到了营地的全貌。
“他们看到你这东西了,在用弓箭往下射。”
“暴露是肯定的。不过这东西他们拿了也没用,遥控器在我手里,只要它不坏,就由我控制。”
张瑾慧黠的笑笑,拍他一下:“别想这个,你赶快预估一下这到底有多少人。知己知彼才好制定应对的策略。”
说着话,她将无人机遥控落地,任由那些人捡回去研究。
“五六万,骑兵至少三万以上。蓟镇守将手下才有八千兵,而且大周军营吃空饷严重,说是八千,也许一半都不到。”
“什么?那怎么办?”
张瑾仔细回想书中情节,好像提到过回鹘两次绕到入关,一番劫掠后扬长而去。关内百姓死伤无数,还有很多被胁迫背井离乡到关外给人当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