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渲染如今唯一担心的就是自家被鸟尽弓藏,事后处理。不过这些神奇的东西全靠妹子提供,陛下看在这些神奇的顺风耳份儿上,应该也会给他们一条生路。
男人瞅瞅外头, 关上门凑近妹妹小声道:“你的雷公棍还有这顺风耳都是在哪儿弄来的?外头如今都在传你是仙女, 能控制雷电。瑾儿,你如今跟以前真的很不一样,你到底遇到什么了?”
终于问出口了, 张瑾犹豫一下含混道:“生死之间走一趟,我脑子里冒出很多稀奇的东西。电棍,千里眼顺风耳,还有木超手里的武器都是对方给的。”
她本来想说是贸易,得到的海外新鲜物。可她这些东西数目巨大,根本不是一句贸易能糊弄的。无奈下只好胡扯,随你怎么想。其实我真没说错,它们可不就是无端冒出来的嘛。
糊里糊涂的一句话,果然让张渲染瞪大了眼眸,望着妹妹惊讶中透着崇拜。不敢再多问,生怕惹恼了对方。呆滞的起身出门,好长时间才回过神来。
如有神助,难怪妹妹能在短时间内发展的如此壮大。皇帝知道这点儿吗,他做什么决定都会考虑这个吧?
老二张渲染脑补一堆,然后跟母亲和兄长商量,娘仨更是脑补一出大戏。种种疑惑不用张瑾想,他们自己就脑补完了。望着她的目光跟那些难民一般带着崇敬,更多的是深深的自豪与有荣焉。
安排了两位皇室,她也得了准确消息,长安一带流寇泛滥,守备被乱军杀死,更加大了乱局。后来朝廷平叛的队伍过来,流寇暂时被冲散,但朝廷大军要发往铜州,他们怕大军一走流寇又来,所以都在四散逃命。
“朝廷正式派来的大军,瑾儿你看这怎么办?”
“我如果要求朝廷免税发补助,以后官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摊丁入亩,你觉得怎么样?”
说完看大哥眼神有疑问,她开口具体解释了一下这两项举措。
“你疯了!”张墨染惊呼。“市农工商,等级分明。你非要一体当差纳粮,还要摊丁入亩,那些氏族非起来撕了你不可。”
张渲染也满眼不赞同,“大哥说的对。瑾儿你这都是哪儿冒出来的主意?氏族乃国之根基,你这一条站到氏族对立面上,京城那些当官的不会放过你。就算这回你能打败这些官军,他们也会源源不断派人来消灭你。”
“氏族占着多半土地,却是不纳税的。反而是那些无田少地的穷苦百姓既要交农税又要交丁税,更多的还得交地租。如此沉重的负担压在肩上,崩溃只在一瞬间。国家土地如果不改革,会有更多失去土地的百姓加入造反队伍。原因无他,皆因实在无法生活。”
“可是……瑾儿… * …自古就是如此的。士农工商,怎么可能平等呢?”
一个王朝到后期,这阶级矛盾会日益严重。这些道理沈桓和张家兄弟不是不懂。只是他们原也是氏族,他们的思想也非一朝一夕可改。
“绝对的平等是不可能的。可有钱有地的不交税,反而让穷苦百姓交税,这绝对太不合理。借着百姓被逼上梁山之际,我们提出这个议题,锄头砍刀之下,那些地主应该会让步。且我们也不是全国实行,只是要求铜州先如此。”
“缓兵之计。此举一旦实行,赋税会明显提高。到时陛下再借机向全国推广?”
这兄弟几个算是猜中了这俩的心思。阿影在听到张瑾提出这策略后就在这么打算,一步步腐蚀掉氏族的特权。随后还会禁止百姓投氏族为奴,禁止氏族蓄养奴仆。还更多的百姓自由,创造更大的价值。
触动氏族利益,非屠刀压在脖子上不可行。等他手里掌握了足够的军队,这事儿才能大面积实施。否则,一旦军队暴动,他这个皇帝也无法收拾。
“瑾儿,我们也是氏族。”老大望着妹妹满脸不赞同,“氏族不用纳税,多少年的优待。前朝为了鼓励读书,对于生源皆有补贴。你如今简直倒行逆施,不仅要氏族和普通人一样纳税当差,你让读书人的脸面往哪里放?”
老大越说越火,脸色涨的通红。老二倒是被张瑾说的不再那么激愤。反倒是沈桓这个世家子居然能理解张瑾。伸手给大哥倒杯水,开口劝道。
“前朝就因为利益失衡,所以导致财政枯竭。氏族成了朝廷沉重的负担,一旦外族入侵,连防卫边关的银子都拿不出。如今又面临内忧外患,陛下若不能解决内部矛盾,这种冲突只会一次又一次的爆发。”
沈桓这一番话完全从大局出发,不再计较自己一家得失。张氏兄弟二人面有难色,但依旧梗着脖子不吭声。那样子明显不服。
“贵州土司叛乱,这几天奏报应该就会送往京城。不改变税收结构,不解放百姓双手,谁来创造价值?为了避税,多少百姓投靠氏族豪门,再这么下去,抵御外敌、平定叛乱、赈济灾民……这些事情从哪里出钱?就是没有外敌,国家崩溃也只在一瞬。”
“哪有那么夸张。”张墨染依旧不赞同她的观点,望着她好似望着败家子。“王朝二百多年一直就是如此,怎么忽然之间就非要跟氏族作对不可了?陛下不是已经准备增商税开矿税吗,这已经是氏族在交了,为何非要从田地上改革?”
“对啊,小妹,你这官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摊丁入亩的政策一出,那些士绅非吃了你不可。”
老二担忧的望着妹妹,她此举可说走到了士绅的对立面,那些人可不是好惹的。
“红旗卷起农奴戟,黑手高悬霸主鞭。为有牺牲多壮志,敢教日月换新天。”
后世 * □□的诗此刻念出十分应景,张瑾笑笑一副舍我其谁的气势。我虽没有后世□□的能力,但既然手握金手指,也该尽力一试。
“改革势在必行,为了国家的未来,我不怕被人当靶子。”
“你……”
张老大被她的执迷不悟气的拂袖而去,老二夹在兄长和妹妹中间左右为难。踌躇间看妹妹指门外,他起身跟上了兄长的步伐。
屋里只剩沈桓和她俩人,男人望着她温软的笑笑,深邃的眼眸中满是鼓励和了然。
“别担心,大哥很快就会想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