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停下手里的活,全都看过来,元清雅眉头拧的都能夹死苍蝇了。
原以为唐小琴是冲着广播员来的,她得到这份工作偷乐了许久,整个人都神气,还觉得高主任对自己好,心里又多了几分尊敬。
她们都当唐小琴是硬憋着不让外人看出她难过,敢情人家盯上更好的差事了。
跳了一回河,大难不死,连性情都大变,瞧瞧这心眼,要是换以前唐小琴哪儿”想的出来?
“秦厂长歧视女性同志。广播里天天放妇女能顶半边天,全国上下宣传优秀女工作者光荣事迹,目的是什么?关键时刻一抽查,秦厂长懒学厌学,靠偏见老思想做工作,这么不思进取会把白水村的养殖场领导成什么样!”
元清雅看到来人,心里的郁气更深。
村里人都知道,段岩性子冷,话也少,很难亲近。可他这次居然为了唐小琴,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哪怕为此得罪了秦厂长。
愈发说明段岩心里有唐小琴!
这才几天,就算唐小琴变了,段岩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动了心啊。难不成,段岩很早之前就喜欢唐小琴了?
怪不得她提退亲,段岩想也没想直接答应了,八成心里还偷乐。
她一时糊涂反而给别人送了机会,要是她当时忍住了,再加上那个梦,这会儿还有唐小琴什么事!
心里越悔就越恨!
以前没看出来,段岩不是木纳无趣,而是不愿意在不喜欢的人身上下功夫。
瞧瞧现在,一个驾驶员,一个跟车的,每天从早到晚待在一起,多好的盘算啊,想不日久生情都难。
“我倒觉得这事儿不值当吵,唐小琴有没有能耐,让她干一次不就知道了吗?外面的人又不是傻子,人家看的是能力。”
“是这个道理,而且怎么能看不起女人呢?女人照样开汽车,开拖拉机,比那些大男人干的都好。秦厂长这种思想可要不得,摆明了和广大妇女过不去。”
“再说养殖场本来就是我们白水村的副业,当初说他有养殖技术,这才同意让他来帮忙,现在倒好,摆起架子来了。厂子里那么多人,哪个没点本事,把别人的功劳带在自己头上。早知道领导这么好当,那会儿我就应该报名,我养的猪比他的肥比他的壮。”
这一般豪爽的话惹得旁边的人跟着哄堂大笑。
元清雅气这些人脑子不清楚,段岩一句话就把她们给唬住了。
这些人往往都是那种不懂争取,悲观的人,觉得天底下的好事情轮不到自己头上,所以心安理得的站在一边看着等施舍,从来不知道机会是要拼尽全力撞个头破血流抢来的。
倒是有几个家里有儿子的女人一脸气急败坏,拄着铁锹恨不得冲过去找刘村长理论。
元清雅走到附近,装作无意说了声:“这种事儿也确实难讲出个理来,不过刘村长做工作咱们村里人都信服,当中总有我们看不透的道理。”
“清雅,你现在也是在他手底下做事,肯定处处向着他说话。我们一早就找过他,家里娃大了,看能不能有合适的位置照顾一下,他张口闭口说什么都一样,凭能力说话。要真是靠能力,我也就认了,你瞧瞧,这是什么能力?勾引人的能力吗?公社领导来的那天,唐小琴还跑去他家里了,这两人该不会有什么不清不楚吧?要不是躺炕上的交情,能这么向着她?”
话越说越过分,元清雅听得通体舒畅,还是劝道:“这话可不能乱说啊,给别人听到传出去多不好听?我相信村长和小琴不是这样的人。”
“你个女娃娃不懂,这埋在土里的脏事多的很,只是人们懒得说,把前面的那几个揪出来,哪个干净?你……”
“私下嘀咕算什么本事?现在全公社的人都在,你大声点,说给所有人听听。我唐小琴做过的我都认,不是我做过的,也别想乱我头上按。”
那妇人气头上没留意到话被唐小琴给听到了,偏过头嘟囔了两声:“我听别人说的,无风不起浪。”
“别人?别人是谁?我今天就耗这了,不把这嘴上生烂疮,断子绝孙的烂人揪出来,咱们哪儿都别去。当然,婶子要是把那人说出来,我也不为难你。”
唐小琴觉得好笑不已,果然人们一旦对一个人产生了固有的印象,任凭她如何改变,如何展露自己的善意,在利益冲突面前,都是受到最大伤害的那个倒霉蛋。
别人可以肆意的伤害她,那她凭什么要给这些人体面呢?
那妇人听到嘴上生烂疮,断子绝孙,肩膀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还是死鸭子嘴硬:“都说从别人那里听来的,我上了年纪,忘了是谁说的了。再说,没有就没有,一点小事值得你这么上纲上线吗?”
“小事?哦,我那天看到婶子和外村的一个男人鬼鬼祟祟的往山上走了,你们干什么去了?”
有些人听得出这是唐小琴在反讽,而有些人不嫌事大,故意火上浇油,跟着起哄:“这可了不得,嫂子,大白天的注意点啊,你男人暴脾气,知道了不得又打你一顿?”
那妇人当即气得扑上来就要挠唐小琴的脸:“胡说八道,我挠烂你这张烂嘴,你这孩子心真是烂了,黑透了。”
唐小琴轻轻松松地将她从身边推开,也得亏这阵子的锻炼,让她身体结实了不少,力气也大,拿起手里的铁锹指着那人,冷笑一声:“你说的,一点小事,值得和我生这么大的脾气吗?不管有没有那个人,我说最后一次,别当我好欺负,想往我头上扣帽子,惹火我可不是让你下不来台这么简单。”
“你一个女娃娃,怎么跟个母老虎似的,这么吓人当心嫁不出去啊。”
唐小琴好笑地说:“我先前对人和和气气,人家就以为能随便拿捏我,看来不凶点这日子没法过。婶子,那话你还敢再说一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