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不太一样的就是……张组长的威信在家属院里悄悄地下降了一点。
还不都怪那电视机!
全家属院的孩子都被家长勒令不准去看电视,给张组长愁得脸上冒出好几个大燎泡。
直到大年初五, 报纸上终于刊登了辟谣,张组长抓着报纸在院里见人就说。
“那是穿的肉色的衣裳!你瞅瞅!你仔细看看!你别乐, 赶紧给我看!”
报纸上既然刊登了, 那就是真的了, 大家半信半疑地取消了孩子的禁令。张组长家重新又开始有小孩子蹭电视了。
唯一的问题就是, 张组长的形象除了八级工、老组长、厂长师父之外,还多了那么一点瑕疵,叫大院里的年轻人看见他都忍不住悄悄乐两声。
张组长嘴边上的燎泡久久没有下去。
赵音音一提也乐:“张大哥这可是倒霉了,不过我看齐姐挺乐呵,她说这回她在家里头更有威严了。”
“那可不是?夫妻在家里头也是较着劲儿的, 不是东风压倒了西风, 那就是西风压倒了东风。”
钱老太太说完这句, 对赵音音道:“我说音音呐, 你跟许云海这事儿,你是咋寻思的?”
老太太可琢磨了有段时间了。趁着今天许云海难得外出, 赶紧问问侄孙女。
一开始知道许云海腿废了的时候,钱老太太是想过让赵音音将来尽量离婚,再重新找一个的。不过, 如果这小伙子腿能好, 那赵音音跟他还是个挺不错的选择。
老人思考得总是多一点,在她看来,女高男低也有点好处,将来这家里头不还是赵音音说得算?
她虽然早年寡居,可看得还不多吗?现在都说男女平等, 男人女人都上班,可是养孩子做家务还不都是女的做!这小许,现在坐着轮椅还能刷碗,将来也错不了。
“啥咋寻思的……”赵音音还以为老太太又要说什么搁上边之类的话,双颊绯红,“姑姥,我不说了吗,就算是那啥……也得等他腿好了。”
钱老太太眼睛一瞪:“你个小家雀儿搁我面前装什么大老赵①!你一翘尾巴我就知道你要拉几个粑粑蛋儿!”
莎莎正好回屋找东西,听见这句话扑哧乐出来了。
赵音音不好意思:“姑姥跟婶婶说话呢,你该玩玩去。”
莎莎道:“婶婶,我们堆雪人呢!想给它安个鼻子。”
“这个……行吧?”赵音音在屋里头转悠了一圈,找了个白菜屁股削尖了给她,赶紧把小孩儿撵出去玩,“自己注意点!要是裤腿子鞋帮子湿了就赶紧回来,别冻着!”
“我知道啦小家雀儿婶婶!”
赵音音也乐出来了,嘴上嗔了她一句:“没大没小的!”
她转回屋里,钱老太太还搁那瞅她呢!
赵音音一琢磨就知道,钱老太太肯定是知道自己和许云海协议婚姻这点事儿了。
“姑姥,许云海是不是都告诉你了?”
“是呗,”钱老太太搬了个板凳,把收音机音量调小,坐到缝纫机旁边,看着赵音音做活,“你看看,人家就知道跟我说,咋你还瞒着我呢?”
她叹口气:“你啊,看着像是挺精明的,其实是个实心种子!换个别人,整什么假结婚?他个残废还能怎么着你?里子面子都得了那才是真的。”
这话赵音音前世也听过,是哪个爬上去的姐妹口里说的?横竖都一样罢。她们都觉着赵音音不够狠、性子绵,不然怎么那么得妃子喜欢,还只是在尚衣局做工。
可到头来,出得那宫墙去的,不还只是她一个?
赵音音道:“姑姥,我这人觉着就一条,我不心歪去占别人便宜,就吃不了大亏上不了大当。”
耍心思耍狠的角色,她在宫里头还见少了?可有一个得了善终的?
“不跟你说这些,你跟姑姥说说,你究竟是咋看许云海的?”
赵音音手上的动作停了一停……她还真没仔细琢磨过这件事。
她这人针线活利索,记忆力又好,这都不是凭空来的,前世妃子就夸过她只一个心眼、耐得住性子。说好了三年之后婚丧嫁娶各不相干,她就一门心思地好好干活,准备到时候拿了嫁妆走人。
“是个好人,”这点没什么说的,整个阳机二厂都道许技术员是个好人,“不像别的读书人那么好面子,对他几个侄子侄女也挺好的。为人不抠搜,说话也很注意。”
赵音音想了想:“别的一时间也想不起来……”
钱老太太恨不得进侄孙女脑袋看看她想些什么,她问的是这个吗?她问的是她对许云海有没有点喜欢!
不过,这么看来,赵音音八成还没开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