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此时此刻,她只是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说话。
时而是从前,又时而是面前。
没有敢太放肆的目光,只有用视线的余光看着他在面前的手。
骨骼清瘦,修长,指节分明,皮肤是清洁的白。
是很好看的手。
也让她想起来很多年前,在那条混乱老旧的巷子里,也是一只很好看的手,递给自己可乐,拉着自己去吃饭,握着她的鼠标带着她的手教她玩。
他的话不多,大多时候是沉默又懒洋洋的,无甚表情的冷白面孔给人一种冷淡得不好接近的感觉。
可他的手心是温暖干燥,让她觉得安心又渴望。
安静的吃完了饭,洛葭去结账。
果然,店长说已经付过账了。
洛葭出来,看到陆子彦已经在门口等着,门前的灯光很足,一片明亮的橘黄。
他身材修长,站在灯口下,发梢和肩膀上落满了暖色的灯光,他的身影看起来却温润清冷。
听到她的声音,他侧头,陷入黑夜的轮廓因着光线对比而异常分明,就像是肖像画家笔触下描绘的画作。
洛葭走得近了,可以看清他的睫毛在光影里像淡金的鸦羽。
他的眼神依旧平静,淡而远,说道:“走吧。”
她没回答,而是在走他面前时,头顶一片暖黄模糊的灯光,渐渐隐没在了他的高大身影里。
洛葭缓缓开口:“我们AA。”
她的声音向来不大,落在安静的冬夜,两人之间的距离,听得刚刚好。
陆子彦站在暖橘的路灯下,单手插在大衣的口袋里,姿态有些慵懒,他低眼看着她,眼睫也染着光线,像鸦羽。
她的手心紧紧攒着背包的带子,已经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紧张或者期待,又或者,早已经一片空白。
可尽管如此,她还是定定望着他。
这一刻因为紧张到空白,她的思绪开始游离。
她想到了从自己记事起的事,父母,老师,邻居,亲戚,朋友,贴在她身上的标签总是温顺听话,她如同活在别人口中的标准,是乖巧的典型。
久而久之,连她也觉得,自己是个温顺的人。
但是有些时候,她觉得自己其实不是。
她很倔,有过疯狂,也有过偏执的念头,比如说此时此刻,当她想知道一个答案的时候,她不想逃避,也不希望对方逃避。
如果他不回答,那就下一次再来,如果下一次不行,那就下下次。
直到认定自己心中的答案真的消失了为止。
终于,她看到陆子彦的眼睫微垂,落下的阴影下有温和的笑意。
再次看向她时,他的眼底仍有着笑,“行,这一顿也给你记账上。”
所有的忐忑和怀疑在这一刻停止了摇摆。
从他摘下口罩开始就动荡不停的恍惚也是这一刻定格。
他眼底笑意浅淡如常,眉眼安静,看她的眼神淡而温和。
头顶暖黄的灯光如倾世大雪,将面前的陆子彦带向了从前。
他的话不多,看起来总是有几分懒洋洋,却比任何人都愿意听她世界的声音。
只要回头,他的目光总是在看自己,笑意浅淡,像这寂寥的夜里的路灯,也像他递到自己冻僵的掌心里的热水。
所以她总是惦记,总是怀念。
因为夜风吹过时留下的是寒冷冬夜,但你温热如河流。
洛葭顿时睁大眼睛,望着面前的陆子彦,讷讷半晌,“你——”
“你就是……”
答案卡在喉咙,却忽然不敢说出口,害怕又不小心触碎了镜花水月的梦。
陆子彦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个钱包,放到她的手上。
她低头。
很简单常见的黑色皮夹。
但是上面挂着一个挂坠,这原本应该是个手机链,坠子是一只猫,通体乌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