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凉了，多喝热水。”
那水刚从保温壶里倒出来，一点凉水都没掺，泡茶倒是刚刚好，但是直接喝多少还是有些烫嘴。云霄把杯子握在手里来回倒腾，小心翼翼的吸溜了一口，以示尊重。
办公室里的气氛一时安静下来，两位教练继续品茗，云霄一个人握着杯子坐在旁边，三人都没说什么。最终还是云霄先开口打破了沉默，“那个，施指导，我今天来是想问问，那个，苏画……”
“啊，我知道。”施华端着茶杯往沙发里靠了靠，“想问你和苏画的混双？”
云霄虽然平时表现出来的形象是少言寡语又成熟稳重，但毕竟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论察言观色的能力怎么能比得过施华和洛世奇。今天他一整天都有点魂不守舍，能让他这样的东西除了球还是球，既然来找了施华，那就明显不是单打上的问题，排除一下也就只剩混双了。
施华虽然是苏画的主管教练，平时跟她关系还算亲近，但毕竟有着三十岁的年龄差，中间还差着一辈，在交流上自然也不会和同龄人一样顺畅。而云霄就恰好填补了师徒之间的这个空缺，就像是个助教，既和苏画在沟通上没有障碍，又能从自己的专业上相当准确地把握苏画在技术上的短板。因此，比起洛世奇的喜爱中又带着嫌弃，施华对苏画的这位亦师亦友的混双搭档还是相当欣赏和感激的，回答他的问题都要比平时更严谨了些。
“唉，换球对苏画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她这十几年来建立起来的技术体系都要从头再来。不过还好，她本身就是一个有灵气的小孩，平时也爱动脑子琢磨，有了计划之后也能踏实下来训练，不走那些歪门邪道。这段时间练下来，今天我看着算是有点进步，是个好兆头，说明至少这条路没有走错，还是要继续坚持下去，也不知道要坚持多久。”
“所以……在她的竞技状态完全恢复之前，我认为是没有必要再继续练混双的，因为不仅不会对她技术上的重建有什么帮助，还有可能因为她现在技术的不完善影响到在双打中的感觉，到时候得不偿失，所以就把她的混双训练停了。等下个月世界杯吧，如果她能去参加，最后打进决赛，不管能不能夺冠，都是对这一阶段技术改革的肯定了，哪怕不能恢复到之前的状态，就算只有七成，也都是巨大的成功，到时候再把混双提上来也不迟。”
云霄沉默地喝掉了半杯水，抿着唇缓缓点头。施华做了二十年主教练，看问题自然也要比他们这些当队员的更深入一些，从苏画长远发展的角度来看，这确实是最理智的安排，如果像个无头苍蝇一样见什么都想要，往往都不会有太大的效果，甚至还有可能被反噬。当务之急还是要让苏画尽快突破技术瓶颈，熬过这段低谷期。
洛世奇见他竟然为苏画的技术问题发愁成这样，着实有些恨铁不成钢，直接重重地敲上桌子，“嘿！你小子！别想那么多了！最近专心你的单打！马上就世界杯了！你离大满贯也就一个世界杯了！能不能完成大满贯就看这次了！别以为你拿了个奥运冠军就是统治地位了，现在男队不光是成诺，就连谢冬眠那小子都拼得要死，最近势头猛得……我看着都害怕，你中间又耽搁了这么久，得赶紧恢复训练进入状态，别给老子丢人啊。”
云霄掀了下眼皮，低低地应了声，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敷衍的样子看得洛世奇又是一阵火大，拍桌子的动作被施华制住，在老搭档不赞同的眼神中，收起了满肚子的火气，强颜欢笑地又交代了一些琐事，最后迫不及待地下了逐客令。
云霄向二位教练鞠躬告别，推门出去时，时间已经不早，大部分队友都已经离开，只剩苏画一个人站在球台边上，身旁架了一盆球，她微微躬身，一个一个发向对面。场馆内的灯光只留了她头顶的那一盏，将她和整个球台笼罩进去，在地上形成一个光圈，像极了她一个人的独角戏。
云霄就在暗处看着她发了不知道多少个球，却始终没能找到满意的感觉，轻轻叹了口气，缓步走到她的身边，站在了左半台。
“不就是个发球吗，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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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大下次可不可以再分分段，一段有点长，让我梦回看论文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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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39章 三十九个冠军
命运对决。
在乒乓球这项运动上, 男子运动员天生的力量优势还是相当明显的，技术普遍要比女子运动员先进得多，而云霄作为本届奥运会的男单冠军, 无疑是当今乒坛最先进最全面的技术代表。
云霄这个人，虽然平时少言寡语，是不是还会怼人, 但表达能力倒是没有任何问题，再加上他现在大概是除了苏画最着急让她尽快恢复状态的人, 脑子里稍微合计了一下就制定出了一个粗略的培训计划，将自己从十几年的训练和无数大赛中积攒出来的经验掰开了揉碎了，尽数灌进苏画的脑子里。这些内容不再是纸上谈兵, 而是加入了云霄自己的整理和理解, 更直接也更高效，是苏画单靠自己摸索根本得不到的东西。两个小时的手把手教学结束之后, 竟真有一种被输送了十年功力的感觉。
但是技术改革这种事情从来都不可能一蹴而就, 有了大致方向之后就需要自己慢慢揣摩，之前有不少极有天赋的前辈都败在了这个坎上，这次虽然有云霄做外援, 苏画倒也没有指望能很快突破。不过云霄倒是挺执着, 连续好几天晚训结束之后留下来给苏画开小灶，几天下来，苏画确实有了点进步, 但不算太大，云霄自己的基础反倒打得更加扎实。
可真是个意外收获呢。
云霄这一路走来, 确实足够努力, 同时运气也不错, 没有遇到过什么大的挫折, 算得上是顺风顺水，从来都没有这么挫败过。但是他也知道这时候不能逼得太紧，看着苏画的发球虽然比之前稍微有点进步，但还是远没有达到一个顶尖运动员该有的准确率，默默走过去递了瓶水给她，伸手抽出她手中的球拍。
“行了，今天就先练到这儿吧，早点回去休息休息，明天还要早起训练……已经比之前有进步了，慢慢来，不着急。”
云霄难得这么温柔地安慰人，苏画震惊之余竟还有些欣慰，勉强地勾了勾嘴角，仰头将水一饮而尽，什么都没说，大概是训练了一整天实在太累，也是这段时间绷得太近，现在终于想要放松放松，便也没有再坚持，背上包跟在云霄身后走出了训练馆。
曾经朝夕相处的搭档这半个多月以来都只剩下了日常问安，多亏了云霄强行安排的加练，两人的交流才算是多了一些。苏画这时候才恍然惊觉自己最近似乎确实有点忽视亲爱的混双搭档了，万万没想到他这个平时那么高冷的人竟然以德报怨，愿意抽出时间来当免费陪练，多么的可歌可泣，感天动地搭档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