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霄握着自拍杆招呼了好几声都没有得到回应,侧头看过去,就见苏画嘴上乖巧地应声,实际上依然一门心思扑在奖杯上,抱在怀里满脸慈爱。云霄无奈,用没抱奖杯的那只胳膊怼了怼苏画,“你能不能看着点镜头?奖杯又不会飞了,早拍早完事,回去再慢慢欣赏行不行?”
“……哦。”
云霄难得对她这么严肃,苏画瘪着嘴,不情不愿地将奖杯靠进了臂弯里,侧过身凑近云霄。她的个头在女孩子里并不算矮,但云霄明显要更优越一些,站在他身边颇有种小鸟依人的感觉。再加上苏画这段时间沉迷训练,脸小了一圈,笑起来时嘴边的梨涡若隐若现,可爱暴击。
赛事的工作人员捂着突突直跳的心脏,接过手机时忍不住赞叹了一句,“你们两个可真配啊。”
云霄勾起嘴角没接话,苏画完成任务之后就又沉浸在观赏奖杯的快乐中,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随意地回应道,“那当然啊,我们可是神雕侠侣,要一起拿混双冠军的。”
云霄垂眸看了她一眼,觉得她怀中的奖杯比刚刚顺眼了很多。
*
参加世界杯的小分队回到苏城时已经临近年关,由于去年的奥运会耽搁了太长时间,后来又被规则的改动搞了个措手不及,年后不久又要组团去参加两年一次的单项世锦赛,洛世奇也就没有再给队员们放年假,就留在苏城的训练基地里过年,等世乒赛结束再补上假期。
苏画这还是头一次不在家里过年,新奇大过了思念,还有小伙伴们陪伴,倒也没有多想家,在江女士第无数次diss洛世奇的时候甚至还会帮他狡辩两句,又赶在火力转移到她身上之前果断挂掉电话。
笑死,洛世奇再无辜,比起江女士发飙时的可怕也不值一提。
这着实是一个特殊的春节,队员们不能回家过年,但是年味儿总不能少,铁公鸡洛世奇这次一反常态地拨了一大笔款,交给孩子们去置办年货,吃的喝的穿的用的,大到抽奖的大转盘小到墙上的年画,能置办的都一一配齐,一定要让孩子们把这个年过得红红火火。
大年三十,网购的最后一批装饰品终于被压线送到,苏画长舒了一口气,联欢之前的装饰环节拉开帷幕。
队员们兵分好几路,有的去附近的超市买零食饮料和各种熟食,有的去食堂帮阿姨包饺子准备年夜饭,有的就留在训练馆擦桌子扫地准备晚上联欢会的舞台。
苏画把最后一盘瓜子摆好,回过头,正好看见云霄正踩在球台上给天花板贴彩带,他身高优越,然而馆里的层高实在太高,他就算伸直了胳膊还是差了一点儿,一下一下蹦得球台都在吱吖吖地响,好像下一秒就要塌了一样,吓得苏画出了一身冷汗,赶紧给他递了把椅子。
“哎你停停停,别蹦了!站椅子上。”
云霄听见声音,停下动作,低头看她。
小姑娘仰着头,显得脸更圆了些,刚剪的刘海有些短,服帖地搭在额头上,露出又细又弯的眉毛,眼睛瞪得老大,像极了墙上贴的年画娃娃。
真的像她的名字一样,眉眼如画。
只不过是年画。
云霄收回目光,低声嘱咐了句“扶稳了”,踩上椅子,干脆利落地将彩带贴上了天花板。
苏画帮着把下一条递上去,还不忘趁机吹一波彩虹屁,“我师父就是身材好又心地善良,俗称‘人美心善’,不光平时帮我练球,还愿意为队里出力,实在是新时代运动员的楷模,值得大家一起开会学习。”
云霄被她那一声“人美心善”吓得不轻,整个人都晃了晃,惊得苏画立刻张开手臂随时准备护住他。云霄稳住身体,向下睨了眼,看到她这一副鸡妈妈护崽的模样,好气又好笑,“你这是什么动作?我要是摔下去了你觉得你能接住我?就你这小胳膊小腿的怕不是要给我陪葬吧。”
大过年的说这种不吉利的话,这要是在家里,江女士肯定要上来呸呸呸,不过年轻人倒是不怎么在意这些,苏画依然嬉皮笑脸的,手却没有放下来,“你小笑看我,我力气大着呢,你掉下来我也能给你扔上去。”
这话也就平时吹吹牛,但凡看过一两场比赛的都不会信她这胡话。云霄瞥了一眼她那细得能两根指头环起来的手腕,没说话,但嘲讽的意味相当明显。
苏画觉得自己的尊严被践踏了,但谁让对方是帮助她走出低谷登上巅峰的云霄,纵使心中有再大的不满也得忍着,哼唧唧地一条接一条彩带往上递,云霄那边接过来挂上,两人配合得逐渐熟练,还真有种貌离神合的感觉。
混双搭档的默契还是有点用的,云霄到后来已经不用专门转头去看,手一伸就能顺利接过丝带,原本不算轻松的任务竟然提前完成,馆里的球台都被移到的边上,中间空出一块空地作为舞台,背后的大屏幕换上了“春节联欢晚会”的海报。没有那么多椅子,苏画就从器材室翻出了不少瑜伽垫,围着舞台铺成弧形,看着温馨又热闹。
下午五点,外出采购熟食的队友们满载而归,食堂的第一批饺子也下了锅,远在京城的总局领导向他们发来了视频祝福,两位教练给孩子们都包了大红包,就连宋老师也送来了一份硕大的巧克力慕斯。
一切工作准备就绪,只等联欢晚会正式开始。施华和洛世奇换上当年出征奥运会的红色西装,将头发梳成年轻时的模样,亲自承担起联欢会主持人的重任。
也是多亏了他们这么多年由于工作原因一直保持运动,不然这西装还真塞不进去。
苏画去年因为跳舞受伤的事情给洛世奇留下了不小的阴影,这次在号召每个人都要参与进来的同时,也千叮咛万嘱咐,让孩子们不要准备那些危险的节目,就唱唱歌聊聊天,来个诗朗诵,实在不行说个相声,哪怕丢人丢到家也比受伤耽误训练好。
然而话虽然是这么一说,但罪还是要自己受啊。
苏画看着台上拿着手机,眼睛都没睁开,唱得得有气无力,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敷衍气息的谢冬眠,和他旁边扒拉着电吉他,愣是把民谣唱成了摇滚的阮圆圆,忍不住扶额叹气。
上帝果然连对搭档都是公平的,这两个小孩赛场上既合拍又有杀伤力,唱起歌来却完全是冰与火两个极端。谢冬眠的声音压得又低又轻,像是专门哄人睡觉的白噪音,完全游离在原唱的旋律之外。阮圆圆则明显对自己的艺术水平相当自信,今天专门绑了发带,一只脚踩在椅子上,热烈地前后晃动,大概是觉得场子不够热烈,冲着观众席吹了个口哨,兴奋得都几乎破音。
“大家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