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晟上去抓叶楚颜的手,叶楚颜下意识闪躲,只不过,没躲过。
那晟扯着叶楚颜的手腕,一把将她拽到自己怀里,打横抱了起来。
叶楚颜疯狂拍打那晟。
她发现自己力气格外小,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变得小了很多,这……是一个少女的手。
那晟趁机把叶楚颜怔愣的空,把她抱到一面巨大的铜镜前,放在了地上。
叶楚颜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呆了片刻,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尖叫声。
她真的被移魂了!她占用了那个十几岁少女的身体!
那晟似乎早就预料到了叶楚颜的这种反应,对她的尖叫丝毫不觉得意外。
任凭她尖叫、呐喊、跪地痛哭。直到最后,哭哑了声音。
那晟这才悠然走到叶楚颜面前。
“移魂换身是多少人梦寐以求都想要的东西,你如此轻而易举就得到了。不应该对朕感激不尽吗?”
叶楚颜瘫坐在地上,木然的抬头望着那晟,嘶哑着声音道:“那晟,你到底想干什么?我自认为并没害过你,也未对你有过恩。我们之间毫无瓜葛,你为何要如此对我?”
那晟扬天长笑。
“朕想要做什么,还需要理由吗?”
叶楚颜抿唇不再言语。
她现在明白了,那晟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这样的人,讲不通道理,也没有道理可讲。
若是她活着能让那些孕妇安然无恙,那她从今天开始,就变成行尸走肉,不言不语。
那晟若是喜欢活死人,随他去吧。
那晟见叶楚颜打算沉默到底,他也不恼。
慢条斯理道:“裴修衍没有死,他在大理寺的爆炸案里消失了。现在和滇州南恭离携手谋反,打的旗号是正皇室血脉。”
“他还拿出了无上祖的亲笔遗诏,把遗诏贴的漫天都是。当年的老清王裴谅忝才是正统继承人,裴修衍是大丰的真天子。”
这个消息让叶楚颜死寂的心猛然跳动了起来,喘息也变得急促起来。
她忍不住惊叫道:“什么!”
那晟嗤笑一声,“朕就知道,这个消息能让你活过来。”
叶楚颜起身抓住那晟的袖口,激动道:“你说的是真的?”
那晟垂首看了一下抓着自己袖口的手,满意无比。
“裴修衍确实很厉害,不过几十天的时间,他已经拉拢了滇州附近的五个城陪他一起夺权。还成功策反了西南的三个世家提供钱财支持。”
说完,他掏出一张纸递给了叶楚颜,这是遗诏的影描版,上面写着:
【朕五子清王裴谅忝,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著继朕登基,即皇帝位。】
下面还有大丰的玉玺红印。
这让叶楚颜呆如木鸡。
原来,裴修衍真的早就有了夺权之心。
不过她实在无法理解,裴修衍怎么炸的大理寺,怎么和南恭离勾搭上的?怎么突然成了真天子?
这一切匪夷所思,玄幻无比。
这封遗诏如果是真的,那裴修衍夺权成功,自己的复仇算什么?一场笑话吗?
叶楚颜脑子里乱哄哄的,实在难以消化这个消息。
第99章 征服
那晟喜欢看叶楚颜各种激烈的情绪。
例如,知道被绑到这里的惊骇;知道自己要杀孕妇的愤怒;
知道被移魂后的痛苦;知道裴修衍没死的震惊。
不过这些还不够激烈,他还想让叶楚颜的情绪更精彩一些。
“朕知道,你对裴修衍毫无留恋,不然也不会谋算着与他同归于尽。朕猜你真正心悦之人是乌沐。”
叶楚颜还没从裴修衍的消息中走出来,听闻这句话后,见那晟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她的心里陡然一沉。
她不敢表现出情绪起伏,生怕那晟以为自己猜对了,对乌沐下手。
那晟越说心情越好,他喜欢叶楚颜这幅脸上装作不在乎,其实心里已经七上八下的样子。
他一边掏出一张大红色请帖递给了叶楚颜,一边道:
“朕找了一个与你身形同样的女人代替你,所有人都以为你死在了大理寺的爆炸案里面。乌沐居然在你死前让裴修衍签了和离书,还放弃乌家少主身份,向大丰皇帝请求娶你尸骨为妻。”
“你死后,乌沐捧着你的灵牌成了亲,这事,整个大丰都知道。”
“上个月,他带着你的灵牌离开了京都,浪迹天涯去了。”
这消息如一个惊雷,炸的叶楚颜浑身战栗。
她死命咬住自己的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她颤抖着手打开了那张喜帖。
这是乌沐亲笔写的喜宴请帖。
这封请帖是邀请哪个贵客用的她没注意,她只看到里面清清楚楚写着:
——
榖则异室,死则同穴。谓予不信,有如皦日!
欲德元十年六月廿六午间具饭,款契阔,敢幸不外,他迟面尽。
-乌沐;
——
叶楚颜瞬间想到乌沐去牢里看望自己时候问的话。如果自己不是裴修衍的妻,是否愿意嫁给他?
他这个傻子,怎么能干出这样的傻事。在六月廿六娶了自己的尸骨为妻。
明明有大好前程,却为了自己毁了所有。
叶楚颜的牙齿不停打颤,不知不觉将下唇咬出了血,最后眼圈还是控制不住的红了。
上天对她何其残忍,她复仇不成,还毁了乌沐,现在还要和那晟这样的疯子在一起,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泪眼朦胧的看着那晟,有气无力道:“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要活着得知这样的消息,受到这样的凌迟惩罚?
“把你从大丰带回来的时候,有人建议趁机让你失忆,让你只爱朕一人。”
“可是,朕不屑于此。朕要你清清楚楚地知道关于自己的一切,朕要征服你,要看着你忘记曾经恨和爱的人,最终心中只有朕一人。”
那晟说的霸气又张狂。
叶楚颜将指甲狠狠掐进自己手心,轻轻闭眼断开泪水,深深抽了一下鼻子后,缓缓张眸,冷冷吐出两个字,“做梦!”
她这一辈子可以不去恨裴修衍,但是决不能忘记对乌沐的爱。她弄丢过一次,绝不会弄丢第二次。死也不会爱上那晟这样的人。
那晟伸手抚了一下叶楚颜的脸,叶楚颜并未闪躲,而是直直对上了那晟的重瞳。
那晟看到叶楚颜双眸中的倔强和桀骜再次回来了。
和当年那个宁死也不答应嫁给自己的七岁小丫头一模一样。
“很好,这样的你,才能让朕有征服的欲望!”
那晟扔下这句话后,大笑着离开了。
叶楚颜低头一遍一遍看着那张请帖,用手轻轻摩挲上面的字,最后眼泪大滴答滴地落了下来。
她要活下去,她要逃出这里,她要去找乌沐,她要喊那个傻子一声夫君。
好久之后,她收起情绪,见之前那个白衣小宫女还在屋里跪着,忍不住道:“他已经走了,你起来吧。”
小宫女颤颤巍巍,不敢起身。“回……回姑娘,皇上未让奴婢起身,奴婢不敢。”
叶楚颜看出来了,这个小宫女对那晟恐惧到了骨子里,她不再勉强。
“那你能告诉我,今日是几月几日吗?”
“今天是八月初十。”小宫女对这个问题倒是不害怕,老老实实的回答了。
叶楚颜发现,那晟是疯子,但是这个宫里的人不是。这个小宫女说话的样子老实本分,刚才看到自己醒来,也是真心实意地开心。
她又问道:“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何我刚才醒来的时候,你那么开心?”
小宫女支支吾吾的不敢回答。
叶楚颜柔声道:“你实话实说不要怕,回头我找皇上要你当我的贴身宫女,以后你就跟着我,好吗?”
叶楚颜现在成了娇俏少女,脸上有未褪的稚气,双眸却异常坚定。
她的眉眼本就英气十足,这般稚嫩和坚定的气质糅杂在一起,莫名地引人心动。
小宫女对上叶楚颜的脸,一时间看呆了。
从来没人这么温柔地和她说话,这让她有些感动。
“回姑娘,您上次移魂后,皇上派了五十个奴婢来照顾您。皇上说您一天不醒,就每天杀一个奴婢。可您一直昏睡到现在,整整昏睡了四十天……”
“现在……我们这群奴婢只剩下十个了。您今日再不醒,就轮到奴婢了。所以……奴婢刚才见您醒了,兴奋得有些失态。”
叶楚颜怔在了原地。
这真相让她完全想不到。
她知道那晟是疯子,完全无视人命,但是没想到那晟能残暴到这种程度。
自己被移魂后昏迷和这些宫女有什么关系?该死的不应该是那晟自己吗?
她压制住心中的愤怒,追问道:“他一直都是这样吗?”
小宫女泫然欲泣,“姑娘,您……您别这个问题了……好吗?”说完,吓得缩着脖子不吱声。
叶楚颜噎了一下。
好半天,挤出一句,“那你能告诉我,后宫里的嫔妃们,对我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难道没有任何意见吗?”
小宫女惊恐地疯狂摇头,死也不肯再多说一个字。
叶楚颜无奈,不敢再逼迫小宫女,生怕吓坏了她。
垂头丧气道:“我明白了。”
那晟是疯子,是暴君,是人间邪魔。他想要的、想做的事情,没人能阻止。
※
此时,滇州,南恭府。
裴修衍正在屋内看舆图。
他用手比划了一下从滇州到京都的距离,舆图上很近。但是他知道,从这里到京都到底有多远,有多难。
裴烨那边的文臣到处宣布,遗诏是假的,自己是谋权篡位,是大逆不道。这条夺权之路,一旦走上,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现在为止只拿下了五个城,这几个城都是滇州附近的,他们常驻这里,距离京都天高皇帝远,对裴烨忠心不够,轻而易举就被策反了。
三个西南世家都是自己父王曾经的心腹,没想到他们得知遗诏后,光明正大地支持了自己,这让他有点出乎意料。
这些还远远不够,他必须加快速度。
想到这里,他变得有些颓废。阿颜太恨自己了,恨到都走了两个多月,一次也没给自己托过梦。
他听到乌沐在京都捧着灵牌娶了阿颜的时候,恨不得当场去京都斩杀了乌沐。
他现在只有夺权成功,才能把阿颜从乌沐手里抢回来,给阿颜皇后的身份。
“咚咚……”有人在敲门。
裴修衍不耐烦道:“进!”
南恭离推门进来,见裴修衍情绪烦躁,顿时明白了,他应该又在想叶楚颜了。
只有这个时候,他才会把情绪写在脸上。
其他时候,他是冷冽无情的裴修衍。尤其是左眼用黑玄铁遮住后,原本俊朗的脸变得格外凛冽锐利,身上处处散发着「近身者死」的萧杀之气。
南恭离温润一笑,“王爷何苦被情丝所困?今日我给你带来了一个惊喜。”
说完,对着外面道:“进来吧……”
一个穿着淡青色纱裙的女子垂首走了进来,她腰身有些粗,肚子隐约可见凸起,明显已经怀孕,看样子还有几个月就能生了。
女子缓缓抬头,对着裴修衍怯生生喊了一句,“王爷……”
裴修衍瞬间目眦欲裂,咬牙切齿道:“赵!语!娇!”
第100章 獠牙
裴修衍伸手捏着了赵语娇的脖子,将她提了起来。
赵语娇的脸顷刻间乌紫一片,她拼命扒拉裴修衍的手,试图挣扎下来。
裴修衍的手却越收越紧,脸色也越来越狰狞。
正要用力捏断她的脖子,南恭离不紧不慢道:“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虎毒不食子。”
裴修衍垂首盯着赵语娇的肚子,面色阴晴不定。
最后,他慢慢松开了手。
赵语娇该死,孩子不该。他杀过一个自己的孩子,不能再杀一个。
等他事情办完下黄泉去找阿颜,他确实需要一个子嗣继承皇位。
赵语娇被放下来后,立马哭得梨花带雨,捂着肚子缓缓跪了下去。
“王爷,我那晚不是故意的,我实在太爱你了,才会出此下策……”
裴修衍一想到那晚的事情,恨不得把赵语娇碾成齑粉。
“不准你再提那晚的事!”
“你到底是爱我还是爱我的权势地位,你比谁都清楚!你到现在还在撒谎!你这个满嘴谎言的贱人,当年救我的人是阿颜,根本不是你!”
赵语娇闻言大惊失色,杏眼圆睁,眼泪还挂在脸上。
她慌忙辩解道:“不是的,不是的,王爷,是叶楚颜胡说的,她谋算了你,肯定是死前还想让你痛不欲生,才故意这么说的。当年是我救得你啊……真的是我,你要相信我……”
赵语娇不说还好,一说这话,裴修衍怒极反笑。
如果当年赵语娇没有把阿颜推下山崖,自己和阿颜万万不会走到这一步。
阿颜也不会恨自己,更不会像现在这样生离死别,阴阳相隔。
他慢慢蹲下来,用阴桀的眼神看着还在极力掩饰和狡辩的赵语娇。
这张曾经让他觉得楚楚可人的脸,现在多看一眼都恶心难耐,怒火中烧,只想撕碎划烂。
他看了一会,忽而诡异地笑了。
刚才自己太冲动了,只是捏断赵语娇的脖子太便宜她了。
赵语娇从裴修衍仅有的那只右眼中,看到了无尽的幽深和狠厉,她吓得瘫坐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