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反正她也不会知道。
两人回到别院时,已过正午。
陈亦行明日才需回宫,两人便在别院附近逛了半天,直到天色暗下来,才启程回了掌印私宅。
翌日。
清晨的天便灰蒙蒙的,如同黄昏一般。
两人用完早膳,梵一起身给他理了理身上的青色蟒袍,将些微褶皱压平后便挽着他的手臂,准备送他出门。
可还未踏出膳房,方俊便匆匆进门,飞快地颔首行礼后,面色凝重道:“大人,陛下差人过来了,有圣旨到。”
陈亦行眼皮一跳,直觉一定不是好事。
*
接了旨的两人回了卧房。
梵一静静坐着,望着桌上明黄的圣旨,而陈亦行背对着她站立。
没过多久,她看到他冷着脸转身,拿起桌上的圣旨朝门外砸去。然后在她面前坐下,漆眸中闪烁着明显的怒意,以及快要无法掩藏的.......杀意!
那道圣旨上的内容,简而言之,就是赞许她温婉贤淑,邀她进宫陪伴有孕的皇后。这也算是嘉奖陈亦行,新婚燕尔,不必宫里宫外奔波,允准夫人与他一同住在司礼监掌印独居的含光殿内。
陈亦行无法推测这是谁的意思。
或许是皇后,或许是皇上,亦或许是他们两人的意思。
皇后心怀不轨,邀她进宫,断然不会有好事。而皇上,担心皇后诞下龙子,或许想借他夫人之力,为他谋事。
可他不许。
绝对不许。
他的宝贝,怎可涉险?
但这毕竟是圣旨,只要李砚还是皇帝,他便不得不遵。
可要是,他不是皇帝了呢?
他觉得,他的计划得更快些了。
就从抗旨开始吧?
即便没有十分的把握,他也绝不会让她置身险地。
望着陈亦行眼底的怒火,梵一伸手覆在他的脸上,认真地说:“让我去吧。”
“不可能。”陈亦行脸色冷了下来。
可梵一是认真思考过的。
“你不是对皇后有怀疑吗?”她轻声说,“可这些年东厂都查不出线索,因为没人可以真正地接近她。眼下有这个机会......”
“所以你就不顾危险了?”陈亦行攥着拳,面无表情。
梵一急忙去握他的拳,解释道:“我一定会很小心的保护自己。亦行,我是陈家的媳妇,我也想做些事情。”
我想帮你将父亲的事弄清楚。
可陈亦行抬手,冷冷地将覆在他拳上的手拿开,扭过头压住眼底的酸涩——
“陈家儿媳这个身份,不是用来束缚你、让你不顾安全去涉险的。”
梵一怔怔地望着被他推开的手掌,苦涩从心间溢出,她极力忍住喉间的哽咽,平静开口:“若陈家儿媳不可以,那你爱的一一,你的夫人,是不是可以与你并肩而立、共尝苦乐?”
亦行,我不愿躲在你的身后。
你那样辛苦,我想与你站在一起,替你分担一些,一点点也行。
不知过了多久。
陈亦行轻叹一声,转过头朝她张开手臂。
她了然,飞扑进他的怀里,知道他这是答应了。
陈亦行搂着她,低头将下巴抵在她的肩窝处,启声坦白:“昨日石室里的那扇门后,是一副空棺材。”
是我给自己准备的棺材。
我曾了无牵挂,只想着快点完成心中所愿,便告别人世、从容赴死。
他察觉到怀里的人开始颤抖,有细碎的啜泣传出。
她那么聪明,一点就透。
一定能明白他的意思,所以她哭得这样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