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梵一疑惑。
陈亦行不耐的回话:“你走的太慢了,还是我背你走吧。”
梵一还没搞明白这人怎么就突然不耐烦了,自己就已经在他背上了。
她何曾与男子如此亲密过,一瞬间感到自己的脸如火烧一般...
许是感觉到背上的人僵着身子,陈亦行故意打趣道:“你怕什么?我可是宦官,你懂吧?占不了你便宜。”
这人?方才还在自嘲伤感,现在怎地还能拿自己来打趣?
不过经他这么一说,梵一倒是渐渐放松下来。这一天神经紧绷,此刻终于可以安心歇一会了。
没过多久,陈亦行感觉到背上的人呼吸绵长均匀,看来是睡着了。他更加放慢脚步,生怕将背上的人颠醒。
不过,这小尼姑,在他这种人背上都能这么毫无防备的沉沉睡去,可真是...够大胆的。
六儿坐在石阶上,见陈亦行背着梵一进门,急忙跑过来,低声道:“大哥哥,你肩上还有伤...”
“嘘...六儿,把你家所有可用的布衾都拿到里屋来。”
六儿眨眨眼睛,点了点头便去朝爷爷屋里跑去。很快他拿来布衾,整齐的在塌上铺好,然后便退了出去。
陈亦行小心翼翼地将人放到榻上,动作里有自己都没发现的温柔。
可当梵一的背触碰到塌上时,背上瞬间袭来的疼痛感让她猛地惊醒...
“很痛?”陈亦行皱眉,她这伤怕是很严重,自己白天还让她背了一路...
“呃...无妨,小伤而已。”
不知怎地,两人之间的氛围突然尴尬了起来...陈亦行见夜已深,说了句早些休息便走出屋外。
坐在塌上的梵一,见人走出屋门,突然回过神来似的,起身匆匆往屋外走——
“陈大人,等等。”
陈亦行转身,面露疑惑。
“大人方才所说,我不认同。大人说,干脆的死要比苟且的活要好,可我仍希望,大哥哥此刻还活着。哪怕他现在活的很艰难,我也想对他说,人活着不需要过于在意别人的眼光和议论,只要活着,人生便有无数可能。大人...您也一样。”
梵一说完便转身跑回屋内,飞快关上门。
陈亦行正立在夜色下,心中大为震动。
这些年,多的是盼着他死的人,少数一些希望他活着的,也只是想在他的羽翼之下偷安。而他自己,早在净身的那一刻开始,便再感受不到这人世间的丝毫暖意。若非心中还有未完成的事,他怕是早就自我了结了吧?
可方才,那丫头却对他说,只要活着,人生便有无数可能...
真的有可能吗?
*
次日,陈亦行和梵一向六儿他们告辞。六儿爷爷十分感激他们救了六儿,再三地弯腰道谢。
梵一见陈亦行扶起六儿爷爷时,偷偷将身上的玉佩塞到他的衣服里...
“姐姐,我们以后还会见吗?”六儿扯扯梵一的衣袖,怯怯地问。
“一定会的,下次见面,六儿要更勇敢哦。好好照顾爷爷,我们走啦。”
与六儿告别后,出门走了没多少时间,梵一就见到顾之渊带着东厂的一众番役匆匆赶来...
“大哥!”见到陈亦行,顾之渊很兴奋,“终于找到你了!你不知道,那群锦衣卫有多狡猾...”
陈亦行直接无视他,牵了匹马将梵一扶到马背上,然后自己也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顾之渊和众番役:???
回到陈府,陈亦行吩咐管家赶紧去请女郎中...
梵一这伤,着实伤的不清,大夫查看后,估摸着是伤到了骨头,开了方子和药膏。
不一会儿,管家领了个丫鬟来,对梵一语气恭敬:“姑娘,这是小曦,往后就由她来服侍姑娘了。”
这掌印私宅一向有规矩,府内不设丫鬟伺候,府中只有小厮。可今日掌印破天荒让他去找个丫鬟来伺候这姑娘,可见眼前这位主儿得有多重要!
“那老奴先告退了。”
管家走后,小曦拿了药膏走到梵一身旁,轻轻掀起她后背的衣裳,看到满背青青紫紫的淤伤,小曦惊呼:“姑娘,这伤...怎地如此严重?”
梵一低语:“无事,擦了药膏喝了药便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