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夷伊王点了点头,然后望向梵一身旁的陈亦行, 故作严肃地哼道:“臭小子, 本王都没好好考验你一番, 就让你娶了我的宝贝外孙女,真是给你捡了个大便宜!”
陈亦行只是笑,不置可否。随后喀夷伊王又开口, 语气中带了些许警告的意味,“本王虽走了,可你若敢欺负一一,喀夷伊部落所有族人是不会放过你的。”
终于有亲人关心梵一了,陈亦行心中甚是高兴。他笑着颔首保证:“谨遵大王教诲,必定牢记于心。”
喀夷伊王的脸色终于松动,他沉声道:“还叫什么大王?和一一一样,唤我一声外祖父吧。”
闻言,陈亦行漆眸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他以为没有一个亲人会愿意自己的至亲嫁给一个阉人, 越在意、越不会愿意,不阻止就已经不错了。
可喀夷伊王却接受了他, 这让他大为震撼。
陈亦行的漆眸染上了些许红,他依喀夷伊王所言开口唤他, 坚定的声音中带了一丝颤抖, “外祖父。”
喀夷伊王满意地点头,他伸手牵过陈亦行和梵一的手,将他们的手交叠在一起, 然后重重握了一下,再拍了拍陈亦行的手背,随即松手,再无牵挂地转身走向队伍......
送别了喀夷伊王后,陈亦行没有立刻回宫,而是带着梵一去了趟顾府。
许久未见面,薛凝很兴奋,拉着梵一朝花房走去,要给她看自己最近新种的白梅。
花房内暖意融融,花香扑鼻,与外头的严寒形成鲜明对比。
薛凝折了一枝白梅,递给梵一,笑道:“一一,多日不见,没想到你居然是当今天子的亲妹妹。我是不是该称呼你为公主了......”
她眨眨眼,故意作势要躬身行礼。
梵一赶紧扶住她,轻拍一下她的手,“好了,别拿我打趣啦。”
阿凝也见好就收,拉着梵一在琉璃桌前坐下,倒了两盏花茶,将一盏递给她。梵一接过,清香拂面,花茶色泽清透,再微微抿一口,甚是甘甜怡人。
“在皇宫里过得如何?”阿凝关切地问,转而又觉得自己的问题有些好笑:“你看我,都说胡话了,皇宫里样样俱全,怎会不好......”
梵一喟然,神色恹恹,“我倒是怀念过去在私宅的日子了,自由自在的。”
见她如此,阿凝的心也沉了下去,这些天她听顾之渊说起如今朝臣的诸多议论,无非是抓着梵一如今温暄公主的身份不放。
薛凝问道:“那接下来你和大哥有何打算?”
“自然是要离开的。”今日出宫,梵一才真实地感受到,宫外连空气都透着自由。
“可是陛下会答应吗?”阿凝担忧道,听说陛下对公主可紧张的很,他能放梵一走吗?
梵一秀眉蹙起,没答话。
与此同时,书房内的顾之渊也满脸担心,“大哥,陛下能答应放你们走吗?”
陈亦行轻笑,怎么可能答应呢?这些天陛下几乎恨不得将一切最好的东西都往含光殿送,如今要想陛下放手,简直难如登天。
可是,他仍说:“事在人为。”
既然陈亦行这么说了,顾之渊也定了定心。在他心里,大哥一直是无所不能的,不管再艰难的事,都难不倒他。
“对了大哥,前几日你让我查的事,有些眉目了。”顾之渊将追截到的几封书信递给陈亦行。
陈亦行接过,展开信纸细细地看,眉头拧起,他多希望是自己想多了,是自己猜错。
可惜......
“继续盯紧。”他沉声道:“要确保百姓们的安全。”
顾之渊正色应好。
回宫的路上,两人皆是面带愁容。
梵一抬手掀开马车的布帘,望着越来越近的宫门和红墙,心中沉重。她将帘子放下,将脑袋靠到陈亦行的肩头,惴惴不安道:“亦行,我好害怕,我们会被困在皇宫里......”
“瞎想什么呢?”陈亦行搂紧她,心中知晓她最近一直忧心忡忡,“若你担心的话,我们现在就走。”
“嗯?”梵一歪着脑袋,杏眸中满是怀疑:“现在?”
“是,没什么不可以的。”
陈亦行起身让车夫掉头——
他本想让她和陛下好好告别,至亲血肉,不告而别,总归不好。可是梵一一直愁容难展,罢了,对于他来说如今她的欢喜才是最重要的。
反正他早已声名狼藉,再加上个拐带公主的骂名,又有何妨?
梵一本以为陈亦行只是开玩笑,可见他真的开始吩咐车夫掉头,她才惊觉他是认真的。她忽然想起李毅关切的眼神,那个与她血脉相连的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