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暖阳般,倾撒至每个人的心间。
许是想起过往,方佑之顿了顿,才继续说道:“后来我瞧见你站在亦行身边,满眼都是他。说真的,我很羡慕,甚至是嫉妒。你应该知道我与亦行一同长大,我们一同读书学礼,一同习武,我自问并不输他。”
“或许是因为时机吧,他比我更早认识你罢了。”方佑之苦笑,心头苦涩,上天从不眷顾他,可他仍是不死心,想问一句,“如果是我先认识你,或者我们两个同时认识你,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你会不会也有可能喜欢我呢?
“不会。”梵一回道。
“为什么这么肯定?”方佑之嗤笑,小姑娘看着温柔,说出的话可真绝情呐!
闻言,梵一倒是笑了,她坚定地说道:“无论重来几次,无论变换多少场景,我都只会喜欢陈亦行一人。因为他于我而言,从来不是选项,他是我的唯一。”
听她说完,方佑之怔愣了一瞬,但也仅仅只是一瞬。
“好了好了,我就不该问。”方佑之语气轻快,仿佛释然了一般,“你的眼光不错,亦行确实值得你托付一生。你瞧,连我这个对你有非分之想的人单独见你,他都能坦然在外边等。”
“如果他还愿意的话,让他进来见我一面吧。”
梵一点点头,走了出去。
没一会儿,陈亦行缓缓走了进来。
方佑之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望着地牢中唯一的一扇与外界相通的铁窗——
这外头的光,怕是马上就见不到了。
他想多看几眼。
“亦行,没想到最终我们会在此地相见。”方佑之想起少时两人常说的志向,不禁呵笑:“从前想着保家卫国,如今却做出通敌叛国之事。呵。”
身处黑暗太久了,他早已忘记光明是什么样子的。
“罢了罢了......我这一生对不起太多人了,父母的厚望我完不成,无辜百姓的血倒是沾了不少,到如今还想抢夺你的心上人......”方佑之的脸色越来越差,气息渐弱,他还想说些什么,却只剩下一点力气了。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亦行,对不起。”
如果还有下辈子的话,不知你还愿不愿意当我的兄弟?
方佑之跌跪在地上,嘴角有黑血溢出。
陈亦行大惊,大声唤来狱卒打开牢门,他将方佑之扶起,手去探他的脉息,随即脸色大变。
“方佑之!”陈亦行哽声,漆眸通红。他知好友活不成了。
“亦行。”方佑之用最后一口气说:“我是真的佩服你。淌过黑暗之后,仍能心怀光明。”
所以,你值得拥有幸福。
梵一走进秘牢时,陈亦行正对着方佑之的尸体,闭着眼陷入巨大痛苦中。
她走近他,抱住他,给予他温暖和力量。
她虽无法谅解方佑之,却能理解他。五年前的巨变,将少年拉入深渊,他或许尝试过爬出来,但他失败了......
梵一湿红着眼眶,看着陈亦行。
还好,她的亦行没有被黑暗吞噬,他永远明亮。有他在,便能驱散黑暗。
*
又过了半月余,陈亦行将朝中之事尽数交给了顾之渊和方俊,梵一也将腿上养的差不多了。
临行前,薛凝还求旨来了趟含光殿看她,阿凝一如既往像个小孩子一样,拖着她的手不愿她离开。梵一好一顿劝,才将她哄好。
薛凝还嚷嚷着等顾之渊不那么忙了,到时候要让他带她去南方找梵一聚聚。
梵一自然应好。
终于将所有人都安顿好了。
离开皇宫的那一日,暖阳高照。李毅和皇后将他们送至宫门口。
李毅不放心,最后还拉着陈亦行,念叨了好一会儿,最后还别别扭扭地小声道了歉。陈亦行倒是坦然笑笑,对这件事早已释然。
然后李毅望向马车边的梵一,心中踟蹰,到底不敢上前与她道别——
怕她心里仍是介意。
见李毅这副模样,陈亦行缓缓走到梵一身边,轻声道:“真的不过去同他说两句?”
梵一神色复杂,心里又有些别扭。
“我可不委屈了啊。”陈亦行摸摸她的脑袋,温声说:“其实我能理解他,若我有个妹妹,或许也会同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