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竟已过了五年。
倒是来人先开了口,“亦行,好久不见。”
语毕,也是红了眼眶。
陈亦行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到方佑之面前的, 他隐在袖中的双手颤抖不已,五内翻腾, 语气中带着不敢置信:“佑之?真的是你?”
方佑之强扯了一个笑,重重点头。
随后, 兄弟俩紧紧相拥。
隔着五年的伤痕, 带着失去双亲的痛,两人终相见。
梵一看着二人如此,心里也泛起酸涩。她心知二人久别重逢, 必定有很多话要讲,便悄悄带着厅中其他人退了出去。
毕竟五年过去,二人也不再是从前意气风发、心无烦恼的大少爷了。控制情绪,对两人来说,早就是易如反掌。
入座后,陈亦行给他倒了杯热茶,待方佑之喝了几口后,才开口询问:“佑之,这几年你去哪了?为何我派了众多暗线寻你,都一无所获?”
方佑之笑笑,将这五年的事道出——
当日他给陈亦行买了生辰礼,回府时已至傍晚。
他看见锦衣卫提着刀在府门外巡逻,心中一惊,倒是没有傻傻的继续上前...
到了夜里,他悄悄潜入府里,看见了父母的尸体...
“我就是个懦夫。”方佑之自嘲,语气哀伤,“我甚至没有将爹娘好好安葬,只因为听见锦衣卫折返的脚步声,我便弃爹娘而去...”
“方叔方姨不会怪你的...”陈亦行哽咽。
后来在逃亡路上,方佑之遇上西南的行商,便一直跟着他们了。
直到,陈亦行来到涴州。
“可这五年,我派了那么多人寻你,你怎会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踪迹?”
方佑之淡笑,“我改名了,如今我叫赵熙。亦行,这世上已经没有方佑之了。”
闻言,陈亦行拧眉,端着茶水的手一颤,瓷杯磕在桌上,晃了晃,有些许茶水洒出...
“什么意思?”陈亦行疑惑,“五年前方家的灭门冤屈,你全然忘记了?”
方佑之叹气,摇了摇头,“亦行,我并非忘记。只是,这条路太难走了,当年我父亲官至兵部右侍郎,却还是被轻易的被人诬陷、绞杀。如今单凭你我,又能如何?”
“所以,你连试都不愿试?你甘心方家永远都背着叛国的冤屈?”陈亦行眸色发红,语气哀哀,“这五年你既混于行商之中,便不会没听说过如今只手遮天的司礼监掌印是谁。方佑之,你觉得我苟活至今又是为了什么?”
方佑之面露痛色,默然不语。
“一路奔波,我先安排人带你去歇息。”
语毕,陈亦行缓缓朝外走,他忽然觉得很累,这五年以来从未感觉到的累。
*
梵一很快便感觉到二人之间的不自在。
旧友重逢,怎么也不该是他们这个样子——
脸色凝重、不发一言。
晚膳用的令人心惊胆战,席间除了王立问了些安置百姓、重搭粥棚的事,便不再有人说话了。
梵一心中担忧,入夜后便朝后院陈亦行住的厢房走去。
可刚踏入后院,便瞧见陈亦行坐在台阶上,衣着单薄。
临近初秋,夜里愈发的凉了。此时更是起了风,吹开天空中的厚云,露出点点繁星。
梵一解开身上的薄披风,缓缓走过去,给台阶上的人披上...
陈亦行心事重重,没听见身后的脚步声,直到披风盖住他的肩头,一股淡淡的檀香味飘入他的鼻间...
然后身侧坐下了一个清瘦的身影。
他勾唇浅笑,想将肩上的披风给她披回去。可纤纤小手压住他的手,“我穿的多,不冷。大人如今倒是愈发不会照顾自己了。”
见他笑笑不语,梵一继续道:“今日故友重逢,可我瞧着大人不太高兴?”
陈亦行闷闷地嗯了声。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梵一眨眨眼,劝慰道:“可是大人,在未与他重逢的那些日子里,你心中想得最多的应该是希望他平安吧?”
陈亦行怔怔望向她,只见她眉眼弯弯,朝他说道:“既然如此,如今愿望也算达成了,这是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