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不度我——盛开在冬季
时间:2022-02-21 08:15:56

  就在她以为已经结束的时候,男人拿起细小的钉子,一点点一点的砸进碎裂的骨头里,一声声的让她的骨缝都开始发酸。

  结束了,明丽长长的叹出一口气,她有些虚脱,眼前,男人缓慢的将自己的刀剪一点点擦拭,清洗,然后一一放在火苗上烤,最后整齐的放进药箱里,后来,明丽才知道,男人箱子里的东西就是他的命,谁都不能碰一下。

  烛光下,明丽趴在床头,迷迷糊糊的睡去,梦中,嫣红的曼珠沙华在山间盛放,明丽的手不由的想要摘取他,冥冥之中,一个声音一直在催促她靠近,催促她去摘那株曼珠沙华。

  她的手刚刚放到曼珠沙华那脆弱的茎上,花突然变成了萧碎,他一身红衣,张扬又充满生机,将少年人的张狂与美好展现的淋漓尽致,风中,嫣红的衣角从她的手心溜走,萧碎突然消散,化为灰烬。

  浑浑噩噩中她醒来,蜡烛一滴滴的烛泪已经燃烧殆尽,只留烛心苟延残喘,一点点的烛光马上也要燃尽,抢在烛心燃尽前,她赶紧点燃了一根新的蜡烛。

  伸了伸酸痛的腰,窗外,一轮半月已经滑落到了天的边缘,东方,隐隐有些青白,她伸手,少年的额头滚烫一片。

  拿出男人交给的药丸,有了之前的喂药经验,药很快就被少年吞进去,唇瓣干裂的少年像是找到了水源,一直舍不得放开。

  明丽的脸轰的一下爆红,她赶紧起身,一把端起桌子上的凉茶咕咚咕咚的喝下去,冰冷的茶水一点点的带走她脸上的余温,脸不烫了,心却还是噗通噗通的快要跳出嗓子眼。

  屋外,已经找不到月亮的踪迹,天边的青白越来越多,一层薄雾夹着冷空气袭来,狂跳的心开始安静下来。

  她对少年有那种感觉吗?反复的自我追问下,答案已经知晓,廉歌出现在她的脑海里,明丽的脸上露出一点怀念,一点哀伤。

  她也许只是太过孤单,太希望有人能陪着她,勃勃生机的他,心狠手辣的他,少年有意无意的帮助,还有失忆后的他,总是满满的依赖着她,信任着她,太过近的距离让她产生了一种错觉。

  她的心是那么的冷静,青白的天空下,她一点点的将自己的心剖开,满满的捋着,先前的那一点燥意早就消失不见,心动刚刚萌芽,就被掐死。

 

  小雪

 

  

  那年冬天决裂时的一切都还历历在目,少年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仿佛被全世界丢弃,她拿还没有恢复记忆的少年,交换了明源的荣华富贵,交换了整个明家世家的荣华富贵,明丽知道少年有多信任她,也知道他,对她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依赖。

  她闭上眼睛,不愿再想萧碎当时的神色,他应该恨她的,可没有恨,他只是淡漠的问,她有没有一点愧疚,有没有一点不舍,她的沉默让少年的眼角潮湿,明丽想,当时若她有一丝后悔的神色,那个完全没有记忆的少年就会带着她远离开权利的旋涡,远走高飞。

  可她早就答应了萧碎的父亲,萧烬,要让他对她死心,否则,就拿廉歌开刀,白鹭营不亏是白鹭营,一下子就抓住了她的软肋,廉歌与萧碎之间,她选择了前者。

  哪怕这辈子,她都只能远远的看着那个人幸福,怀着哪一点见不得人的心意,孤独终老。

  她与少年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每每想起少年,心中就像是有什么空缺了,不疼不痒,就是空荡荡的。

  变故发生在明珠大婚的时候,那一年,她十七,萧碎十九岁,她平时是滴酒不沾的,怕自己喝醉后会胡言乱语,那一日不知是心太酸涩,还是辛辣的酒让她解放了天性,烈酒一杯杯下肚,酒上浇愁愁更愁,醉眼模糊中,廉歌坐在了她的身边,一切的不甘心因为他的突然靠近,如火山爆发喷涌而出,她记不得自己都说了什么,好像是将自己的心意完完全全的吐露了。

  十七年间,她从未这样的畅快过,醉酒壮了她的胆子,跌跌撞撞的她将人拉倒了假山后面,那时,她并未察觉自己拉错了人,一心的想要做些什么,毛毛躁躁的手开始不安分,那人只是任她为所欲为,丝毫不阻止,冷风袭来,她忽然清醒,惊慌之下,她失手将没有防备的少年推倒。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惊慌中,她先是拉好少年的衣服,少年眼角的黏腻让她更是惊慌,等到下人将少年送去就医,躲在假山后的她才敢慢慢出来,那一刻,明丽恨极了自己。

  听说,少年大病了一场,缠绵病榻一月有余,后来,一封没有署名的信送到了她的手中,是他的字迹,明丽打开信封时,手指都是颤抖的,一笔一划之间,尽是决绝,但末尾,她看到了,一笔一划的岁岁平安,他在等她后悔,等她的解释,等她的回头。

  那封信,她本是准备要烧毁的,可就是下不了手,至今,还锁在箱子的底部,一封信石沉大海,少年等了一月都没有等到她的回信。

  明丽开始更加的深入简出,如没有必要,她从不参加任何的宴会,怕会遇到少年。

  那是冬至的皇家筵席,她尽量的不让自己出风头,坐在最角落的位置里,一道灼人的视线从她坐在那里起,就一直盯着她,让她无所遁形。

  她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起身离开,薄雾中,萧碎走过来,明丽在他的目光下一步都迈不出去。

  他恢复记忆了,那是当时明丽的第一感觉,对于危险的本能让她开始不安,她一直熟悉的都是失忆后的萧碎,他和现在的萧碎有着天差地别。

  他说,岁岁等她的信等了整整一个月,他不舍又不甘的等了整整一个月,每时每刻都在苦苦的等,在那一个月里岁岁慢慢的消失,他问她有没有后悔。

  明丽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是一开的抛弃,还是后来在明丽婚礼那夜发生的事,亦或是让少年苦苦等待,到消失都没能等回的那封信。

  心像那是被什么握住,反复的揉搓,悔吗,明丽一遍一遍的问自己,她不知道,在知道少年消失的那一刻,仿佛天地都开始暗淡。

  萧碎说,总有一天,她会求着他,求他垂怜,他还说,是她伤了岁岁的眼角,让他一点点的恢复了记忆。是她亲手将那个满心满眼都是她的少年,亲手扼杀了。

  他恨她,丝丝缕缕的溢于言表,萧碎离去的步伐有些不稳,他的腿终究是恢复不到之前的状态了。短短数月,他就蜕变了少年外壳,一点一点的变的伟岸,变的陌生。

  薄雾里的她流不出眼泪,这一切都是她希望发生的,她没有资格流泪。

  自此,他们便是陌生人,没有一点的关系。她守着她的荣华富贵,萧碎回到了他本该回到的位置,只是,消失的少年成了两人之间拔不掉的刺,碰一下都疼的浑身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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