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盘棋局落幕,他好像赢了,又好像是输了,朝堂之上,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退朝的那一刻,他再也撑不下去,一口鲜血喷涌而出,轰然倒塌。
城郊外,几辆不起眼的马车在岔路口三三两两的分开,仔细观看就会发现马车的样子大同小异,就连车夫的长相和穿着,都有些相似之处,三岔路口却通向不同的方向,一条往南,一条往西,再走的远些了,遇到岔路口时,三三两两的马车又会分开。
马车内,明丽和元折都做了易容,两人装扮成一对中年夫妻,普普通通的打扮,扔人群里一点都不起眼。
明丽用布条和木钗挽了夫人的发髻,脸上涂的蜡黄,脸颊上点缀了米粒大小的斑斑点点,嘴唇黯淡无光,只有那双眼睛,过于清丽了些。
元折的头发染了屡屡灰白,眼角处还有了些皱纹,一副年过半百,历经世间沧桑的样子。
外面的车夫赶着一匹干瘦的马,满头白发,身上的衣服破旧,打了不少补丁,与乡间的细户一模一样。
“怎么想着去蜀州了?天南海北那么多地方,偏偏去一个这么不好走的地方。”元折伸了伸懒腰,感觉自己这一身骨头都要颠的散架了,配着他一脸的沧桑样,又滑稽又可笑。
“你不是好奇丝绸的产地吗?带你去看看,这一趟西行,怕是赚了不少吧,”早在元折去西域的时候,她以提供优质丝绸的渠道,说要分他一成的利润,空手套白狼,那时她也没有想到,能这么顺利。
“回头我让账房把你的那一部分算一下,你是不知道,那些黄发碧眼的妇人们有多喜欢这些绸缎,一到市面上,简直就是一抢而光。”
“我想将这些钱全部投进去,从波斯回返的时候,我想你肯定带回来了不少的波斯特产,比如琉璃,珍宝,这些长安城里都没有,物以稀为贵,这其中的利益不用我猜,肯定不小于十倍。”
元折眯了眯眼睛,思索了一会儿,商人逐利 ,他也不例外,可谁让这个人是明丽呢。
“真不怕我把这些钱私吞?”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放眼长安,作为第一个下水的人,来日定会有一番作为,我的那点银子,怕是塞牙缝都不够。”她掀开车帘,往外面看了看,眼中闪过哀伤。
马车内装了一个小炉子,里面有些燃烧的炭火,特质的小砂锅肚大口小,盖上盖子能煮茶,掀开盖子能熬煮汤粥,盖子一盖,只要不是太过颠簸的路,水一点也不会溢出来。
元折煮了面茶,里面还加了一些干果,有葡萄干,核桃仁,花生碎,还有黑芝麻,他拿起木勺,舀了两碗后将剩余的都给了车夫,递给明丽一碗。“尝尝,我自制的炒面糊糊。”
面粉的香混合着坚果的焦香,还有葡萄干的酸甜,不同的口味在唇齿间交替,她吃了一口后毫不吝啬的夸奖。
一天一夜后,她终于来到了这个时隔多年的地方,一座土堆孤零零的矗立在半山腰上,荒草早已将其覆盖,如果不是仔细观看,根本就发现不了。
“停一下,我要下去。”
元折虽然有些疑问,可他看着明丽的表情,明智的选择了闭口。
等明丽上了马车后,他发现她的眼睛有些红,显然不是风眯了眼,而是她哭过。
好一会儿,她开口了。“她是这世间为数不多,真正对我好的人,再往前走,就是竹镇,那里曾有一座青楼,现在或许已经没有了。”她的声音里有惆怅,怀念,甚至是一丝丝的不甘。
那里曾因为是蜀道通往长安,甚至是全国各地的唯一道路,曾汇集了全天下做丝绸生意的商人。
来来往往的商人门汇集在一起,男人们难免寂寞,于是就催生了青楼的诞生,那些姑娘们大多是苦难人家的女儿,为了一口饱饭,几串铜钱,不得不勾栏卖笑。
那里有她的整个童年,耳边,不堪入耳的笑骂,怒斥,恍如昨日。
有喜
“主子,崔颢求见。”陈述看一眼萧碎的神情,“他说是关于侧妃的消息。”
“让他进来,”萧碎虽然还是手拿奏折,保持着原先的模样,可仔细听他的语气,就会发现,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音。
门外,陈述盯着崔颢,“崔大人,请吧。”
崔颢将自己所知道的源于明丽的一切都托盘而出,这是他对萧碎的示好,长公主倒下后,寒门弟子群龙无首,午门外,不少跟随长公主的寒门弟子被牵连其中,一时间血流成河,他虽然早就暗中跟随萧碎,可到这个节骨眼上,他的心中满是不安,唯恐寒门再次堕落,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势力被冲垮。
而聪敏如崔颢,他早就知道明丽对萧碎的重要性,明丽此次失踪,又有元折作掩护,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寻的到。
关于明丽的行踪,他也不知道,以他对元折的了解,想要找到明丽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此时他的手中握了一件就连萧碎都不知道的事情,那就是明丽的身体情况。
“你说她恢复记忆了?”萧碎的眼中黑沉沉,犹如暗涌,一不小心就要把人卷进去。
被他这样盯着,崔颢的后背出了一身的冷汗,却只能强作镇定,“是。”
“有什么证据让孤相信,崔大人。”萧碎沉声说到。
崔颢当然拿不出证据,可他还有底牌,只是这张底牌的分量并不重,他不说萧碎也会很快的查到,倒不如全盘托出,听天由命。
“殿下,臣请求殿下饶恕公主旧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