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洗后,宫女们摆上早膳,闻到饭菜味道,胃里很不舒服。
摆了摆手,“端下去,我闻着想吐。”
棣儿莽撞,说;“坏了,皇后娘娘是不是吃药吃坏了。”
这一听甘棠急了,忙说;“快去太医院传太医。”
这些年自己的身子骨弱,每次有个风吹草动,后宫每个人的头顶便像蒙了一层阴云,皇帝紧张,太监宫女们都跟着紧张。
江莫幽实在不愿意一点不舒服折腾得人仰马翻的,想制止,怎奈一张口忍不住胃里的翻涌。
御医不敢怠慢,庄院使亲自带了几个太医赶来。
夏文帝刚下朝,便听说皇后病了,沉着脸责备林正,“皇后病了怎么早不回?”
林正瞄着皇上的脸,大气都不敢喘,“皇后娘娘不让惊动皇上。”
夏文帝匆忙赶回坤宁宫,没像平常皇后娘娘犯病时,宫里人摒心静气,而是听见寝宫里传来阵阵欢笑声。
一踏进寝宫门槛,宫女太监跪倒一大片,“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一向稳重的甘棠声音雀跃,“皇后娘娘有喜了。”
好消息来得太突然,高珩按耐不住激动,快步走到榻边,把江莫幽抱在怀里,撩起她散落的发丝,动容地说:“你以后再也不用吃苦药了。”
江莫幽伏在高珩怀里,压在心里的一块石头落地,终于如释重负。
自从皇后有了身孕,可忙坏了太医院的太医,生怕皇后有什么闪失,每日请脉,详细记录下皇后娘娘睡眠,饮食,孕期反应等等,不敢稍有放松。
皇上严命太医院,务须保证皇后娘娘和腹中胎儿平安。
怀孕初期孕吐,江莫幽看什么都没胃口,每顿膳食摆上来,又原封不动撤下去,高珩每每命御膳房重新上,碰到江莫幽想吃一口的菜,赶紧示意太监记下来。
劳师动众的江莫幽过意不去,勉强吃几口,忍住不吐出来。
三个月后,孕吐缓解,江莫幽一天吃四五顿饭,饭量极大,高珩看她吃,怕她吃多了停食,勤勉的皇帝政务减少了一半,每日晚膳后陪皇后闲步。
皇长子出生时哭声洪亮,响彻皇宫,母子平安。
文帝每日下朝,便抱着儿子在宫里转悠一圈,文武百官对这位皇子的到来都满心欢喜,文帝对待百官严苛,自从皇子出生后,文帝不似之前严厉。
皇子长到一岁时,夏文帝昭告天下,立为太子。
春去秋来,万物更替,京郊西山的一座陵墓,孤零零的,像被世人抛弃了一样。
一个穿着青衫的男子站在墓地前,十五年了,每年只有他来祭拜,江文廷死后没有同嫡妻沈氏合葬,江莫幽命人在这里给他修建了一座墓,平常人迹罕至。
一群人上山来,江莫幽示意跟随的太监宫女们别惊动墓前站着的人,独自一人走到男子身后几步远停住脚步,眼前的人孑然一身,山风萧瑟,背影孤独落寞。
似乎听见脚步声,徐徐转过身来,清隽的脸显出吃惊。
“表哥”
这一声表哥,韩隐恍惚了,耳畔响起稚嫩的嗓音,“表哥,我长大了要嫁给你。”
这一世他们极少交集,江莫幽待他冷淡,久违的一句表哥,令他心情激荡,像什么东西堵在喉咙,半晌,问;“你什么时候开始有前世的记忆?”
“中毒昏迷的时候。”
“对不起!”
韩隐艰涩地说。
“早过去了。”
醒过来时,她已经全放下了,对韩隐、对赵澈。
江莫幽释然地道:“就当做了一个梦吧。”
对江莫幽来说早已经过去了,是韩隐自己没过去,如果真是一场梦就好了。
“表哥也该娶妻生子了。”
“韩隐孤身一人惯了。”
韩隐已经中年了,没有妻室儿女。
“谢谢你几次救我。”
“权当赎罪。”
“你不欠我的。”
两人的恩怨前世就已经两清了。
今生江莫幽对他无爱,亦无恨,韩隐内心悲凉,他宁愿她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