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摆手让应岚起来,昭华公主自然而亲昵地走到容弘的身旁坐下,一面拿起放在一旁的拨浪鼓随手逗着阿宸,一面问道:“皇兄,这位是?”
听到昭华公主这么问,容弘只是收回落在应岚身上若有似无的目光来,然后看了身旁的昭华一眼,并未回答她的问题。
容弘面上的神情是一如往日的冷冷清清,不晓得为什么,昭华公主却觉得皇兄今日看向自己的目光,比起平日好似要肃冷得多。
而且……似乎还带着一丝沉郁的怨气?
心中愈发奇怪,但昭华公主也已经习惯了自己皇兄这副不爱说话与冷淡严肃的模样,只是转头,去看应岚。
昭华公主性子开朗又自来熟,看着安静地坐在小亭一角,沉默着的应岚,不由得笑盈盈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没有去御花园游赏?”
方才因为未曾拦住昭华公主,跟进来之后便一直垂着脑袋装死的陈忠,此时终于在昭华公主问出这个问题之后,仿佛更加寂静的时候,找到了将功赎罪的机会。
陈忠躬身笑道:“回殿下的话,外面日头太毒,应姑娘有些中暑,所以没有去御花园游赏。”
听了陈忠这想要将功赎罪的话,昭华公主却并未被糊弄过去,面上的疑惑之色反倒更重了。
今日日头虽然明媚得有些炎炎,但现在到底还是春日,哪里会晒得人中暑呢?
可是看着陈忠满面带笑、一脸真诚的模样,又看着应岚微有些苍白而难看的面色,昭华公主虽然心中有些纳罕与疑惑,却也暂且相信了这个说辞。
真是位娇弱的美人啊……
昭华公主看着坐在小亭一角的应岚,一面望着她托腮发呆,迟迟未曾将目光从应岚的面容上移开,一面在心中这么想着。
忽然,她又问:“应姑娘,你是应丞相家的女郎吗?叫什么?”
应岚不晓得昭华公主是否是知道什么,但面上却不显,只沉静简单地回道:“民女应岚。”
听到这个名字,昭华公主似是顿了一下,方才微皱起眉头,一面思索,一面喃喃,“应岚……咦,这个名字缘何教本宫觉得有些耳熟。”
未待应岚有所反应,便见昭华公主看着她,眼眸亮晶晶的,同两颗璀璨明亮的星子一般惊讶道:“啊!本宫想起来了,原来你便是应丞相的二女儿,拒了子京的提亲的那个。”
昭华公主话音刚落,小亭中坐着的四个人,除她与应岚两个正在交谈的人,其他两个皆是面色一变。
闻言,容弘清浅的、带着隐隐无奈的目光又望向了应岚。
托腮看了一眼自己皇兄,昭华公主先是有些诧异,旋即又看了看应岚,了然之后兴致盎然地打趣道:“皇兄,应姑娘虽然生得貌美,但你也不能当着阿佩的面,一直这么盯着人家看罢?”
闻言,终于收回了视线的容弘,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看起来很是冷峻,“珍珍,你若闲,便去帮母后抄佛经。”
昭华公主笑着叹气,可是人却甚是识趣地往后缩了缩,“我这不是为你着想嘛,皇兄真是狗咬吕洞宾。”说着,她又转过头去,却发现盛云佩也在望着不远处发呆。
“阿佩,你在看什么?”
不由得探手,在盛云佩的面前晃了一晃,看到盛云佩眨了眨眼睛,仿佛受惊了的小兔子一般被惊醒的神情,昭华公主不禁顺着她视线看过去的方向,也看了过去。
“那不是子京吗?他最讨厌热闹的地方,今日竟也来了,可真是难得。阿佩,你是在看子京吗?”
盛云佩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垂首温婉道:“回殿下的话,我只是在看远处的风景罢了。”
昭华公主兴致不减,似是想到了什么,眼睛又亮了起来,“嗯,你若是喜欢赏景,过几日本宫带你去瑶屿玩,你初来京城,定还不晓得瑶屿的花海有多美罢?”
看到昭华满面雀跃地说起瑶屿,一旁的容弘忽又道:“朕允你去了吗?”
听到自己皇兄冷冷淡淡的声音,昭华公主不由得鼓了鼓脸,河豚一般地问道:“我是大寅的公主,整个天下都是我家的,难道连个小小的瑶屿,我都不能去吗?”
看了昭华一眼,方才好事被打断的欲求不满尚未消,容弘神情冷然地断然拒绝她,看上去倒真的有些冷冰冰的唬人。
“不能。”
昭华公主鼓着脸,正要反驳,便听容弘继续道:“那是从前朕功课做得好,父皇赏给朕的,不是你家的。”
有些泄了气,说起功课,不学无术的公主殿下便耷拉下了脑袋。
容弘看着面前耷拉着脑袋的妹妹,眼中闪过一抹无奈且好笑地笑意来,却仍旧声音冷冷地接着道:“某个人以前看到书册便想睡觉,功课学得一团糟,这会儿说起赏景游玩倒是精神。”
被数落的昭华公主终于按捺不住了,忽地站起身来,她对盛云佩道:“阿佩,别听他的,等过几日,本宫带着你偷偷去看便是了。”
不去管昭华明目张胆、毫不避人的“偷偷密谋”,容弘见昭华因为被数落,似是有些坐不住要走了的模样,面上不显,心中却期待地悄悄地、状若随意地看向应岚。
可谁知,昭华还没说要走,应岚却先一步站起身来,不愿再忍耐他时不时看过来的目光了。
“民女已经舒服了许多,便先行告退了。”
容弘闻言,只觉得自己的心梗了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