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宠美人——康财财
时间:2022-02-21 08:44:05

“好像晒黑了一点儿,不过没关系, 坊里昨儿个才来了一批新水粉,过会儿教朝妍给你梳洗打扮一下。”

  应岚对着坊主笑笑, 道了声好, 不怎么上心的模样。坊主看着应岚平平无奇的相貌与略显粗糙的皮肤,目光又不由自主地落在她那双潋滟动人的澄澈眸子上,又是一阵不无叹息。

  知道坊主这是职业病犯了, 应岚只觉得有些好笑与无奈, 果不其然接下来便又听到坊主道:“阿岚不是我说, 咱们阿嫦这样貌不做舞女真是可惜了,你真不考虑考虑让她学歌舞?”

  看着笑而不语的应岚,虽然知道她这是在拒绝的意思,但坊主还是继续劝说道:“你若再不松口, 过几年阿嫦就该长大了,骨头啊关节啊什么的都长结实了,到时候你若是心里头后悔可也没机会了。”

  应岚笑容温柔而和煦,但却仍旧不肯答应。坊主难以割舍虽然年幼但却显而易见是个小美人胚子的阿嫦,打包票道:“你莫不是不放心?不是我自吹自擂,咱们绮香坊可是做正经生意的歌舞坊,生意怎么样你也都看到了,日后断不会亏待了阿嫦,更断不是那种推着好姑娘往火坑里跳的无良青楼。”

  实在是坊主太过于热情,总这么三天两头地劝,次数多了应岚有时候都觉得自己是不是让阿嫦吃了什么大亏,索性今日说清楚,不要继续拖泥带水了。

  应岚垂下眼帘温柔地看着怀里咬着手指,万事不知的懵懂阿嫦,轻缓地将阿嫦的手指从她柔软的口中拿出来,微笑着摇摇头,“我知道坊主是一片好意,但是我对阿嫦也没什么别的期望,只希望将来她愿意做什么便做什么,一辈子寻寻常常、开开心心的就好。”

  终于知道没戏了的坊主,看着笑着的应岚与小小的阿嫦叹了一口气,眼波流转间尽是心痛的难以割舍,犹不肯死心地继续问道:“阿岚你那死鬼男人长得定然甚是标致罢?不知道他家里还有没有旁的女眷流浪在外,我倒是不介意收养她们。”

  应岚失笑。

  刚刚出了京城的时候,应岚一路上原本盘算着要到她姨娘出生的历州去,可是谁知路上却看到了处处张贴着的通缉令。

  无可奈何,应岚只得更往南边去,因为越往南,离京城越远,便相对更加安全、不会被找到一些。那一路上可谓是颠沛流离,也难怪坊主会觉得她与阿嫦是流浪在外的孤儿寡母。

  应岚一直没有去官府落户籍,便是因为这个原因。时至今日,在这不大不小的清州城,她与阿嫦都还是黑户一样的存在。

  想到自己不能立女户,除了在绮香坊代替音律不通的朝妍弹琴,维持才貌双绝,琴技出众的雅妓形象之外再无其他赚钱途径,应岚心中便不由得是一阵难以避免的郁结与抓狂。

  容弘何必做出这副假惺惺的模样来,他不是要娶那个宜天郡主吗?一别两宽地放过她,各生欢喜难道不好吗?

  看到应岚面上虽然仍旧带笑,但眼底却有些郁郁的神色,朝妍出言截断了坊主喋喋不休的话,“好啦好啦,坊主,阿岚一路上风尘仆仆的,定然很劳累了。”

  被截断了话的坊主幽怨地看了朝妍一眼,朝妍笑意盈盈地软下语气,将双手搭放在坊主的肩上,一面往外推人一面道:“我给阿岚梳洗一下,顺便再劝劝她,坊主你先出去罢,今日的生意那么好,万一人多出了什么岔子……”

  坊主嗔怪地拍了朝妍一下,“呸呸呸,童言无忌,大吉大利,朝妍你可别胡说八道。”

  朝妍笑嘻嘻地吐了一下舌头,坊主拿她没办法,只得不舍且无奈地出去了。

  不过两天没有见到娘亲,阿嫦却缠应岚缠得紧,朝妍颇是费力地哄了阿嫦好久,小姑娘这才肯松开应岚,乖乖地坐在一旁自己啃着糖人玩。

  将有些依依不舍的应岚推到梳妆台前坐着,朝妍道:“坐下,你脸上的东西涂了好几天,再不卸下来便该生痘痘了——虽然你不在乎脸,但也定然不喜欢那种痒的感觉罢?”

  朝妍说的,是应岚脸上那层易容的妆。

  刚开始到清州的时候,是应岚自己易容,用发型与灰尘来遮掩容貌,后来同朝妍相熟之后,便是心灵手巧,极善上妆的朝妍来帮她了。

  应岚正想着过去的事情,耳边还有朝妍可惜的声音,“生得这般漂亮,却非要傻不拉叽地出去做工,真不晓得你是怎么想的。”

  微笑着不曾说话,应岚任朝妍柔细的十指在自己面颊上按来按去、擦来擦去,听她同一旁坐着的阿嫦说话,“阿嫦,以后等你长大了,可别像你娘亲这么傻啊。”

  咬着糖人的阿嫦听到朝妍姨姨笑着同自己说话,懵懵懂懂地也笑了起来,眉眼弯弯的笑模样不晓得是否真的听懂了大人们是什么意思。

  应岚从梳妆台的铜镜中,去看坐在一旁小杌子上的阿嫦,笑意温柔地也弯起了唇角。

  阿嫦原名阿常,取平平常常之意。只是阿嫦虽然是小小的一个人,但却不知为什么觉得阿常不好听,定要娘亲给自己换一个名字。

  是故应岚只好哄她说,她的名字是嫦娥仙子的嫦,小丫头这才心满意足。

  收回落在阿嫦身上的视线,应岚看着铜镜中已经卸去大半遮掩容貌的妆容,相貌美丽的女郎,思绪不由得又回到了从前,有些出神的模样。

  不晓得应岚是在想什么,可每次看到这样的她,朝妍总有一种她的身上笼罩着落寞、沉郁与神秘的感觉。

  朝妍想,或许阿岚并不是如她自己所说的那样,是个流落在外的寡妇,带着一个年幼的遗腹女罢。

  她那么漂亮,又有一手的好琴技,最难得的还是肯吃苦,如果不是有什么她不想说的难言之隐,何至于落到她们初见时的模样?又何必要易容?

  但是朝妍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想说的秘密,她虽然好奇,但也没有没品到去问阿岚这些,揭她的伤疤的程度。

  梳妆镜前的两个女郎都是一阵出神,好似各有心事,只有一旁不知愁的小姑娘抱着糖人慢慢咬着,仍旧是开开心心、无忧无虑的懵懂。

  房间里静悄悄的,所以外面的声音便格外地清晰起来。

  朝妍为应岚卸去了面上的那层妆,正要开口同她说话,便听到窗外的楼下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带着醉醺醺的含混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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