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弘看着应岚纤瘦秀美的身影,渐渐隐没在了川流不息的人来人往中,这才将目光收了回来。
看不出什么喜怒来,他扫了一眼因为自己长久的沉默,而有些忐忑的陈忠与霜华,淡声吩咐。
“朕去求平安符,你们两个在后面跟着她,不要教她发现。”
陈忠与霜华连忙称是,然后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与几分惊诧之色。
容弘抬步欲走,却顿了一下脚步,冷冷淡淡地复又开口,状若漫不经心的随口一提。
“照看好她,不要出了岔子。”
身上有几分武功的陈忠,忙躬身答应:“是。”
容弘此行微服前来皇觉寺,自然有许多暗卫在人群中隐藏着,暗中保护。
可暗卫尽心尽力保护的人只会是皇上,而不是应岚。
如今他们分道扬镳而行,虽然只有短暂的一段时间,但他却不想教她有任何危险的可能。
第18章 应岑
氤氲浅淡的黄熟熏香丝丝缕缕,弥漫在整间精巧富丽的女子闺房中,萦绕于鼻端,直教人觉得心神开朗。
但坐在漆木圆凳上的应岑,却始终垂首皱眉,眸中点点含泪,显然有些落寞伤神的模样。
应夫人向来疼惜女儿,此时看到应岑一个人坐在那儿,默默垂泪的娇弱模样,方才心中的震惊与不悦早已消退得无影无踪。
察觉到母亲放下茶盏,叹了一口气,然后向自己看过来的目光,应岑心中不由得一动。
收起眼底的那抹怨怼与阴霾,应岑带些怯怯地站起身来,走到应夫人所在的软榻前坐下。
将面颊埋在应夫人的膝头,应岑拽住自己母亲的一方衣袖晃了晃,软着嗓音低声哀求。
“娘,您便帮帮女儿这次吧。”
应夫人到底于心不忍看到女儿这般神伤,可是转而想到应岑所求的事情,她却只觉得头疼极了。
抬手拍了拍应岑的肩膀,应夫人复又叹息,方才甚是为难地皱眉开口。
“不是娘不肯帮你,而是就这点子捕风捉影的细枝末节,你便要下这种毒手,未免太……”
应岑向来骄纵,哪里听人这么说过自己,当即眼眶有些泛红,抬首愤然道:“娘!您到底向着谁?”
看到应岑越发泛红的眼眶,应夫人自是不会将方才的话说下去了。
自袖中取出帕子来,为应岑擦了擦眼泪,应夫人才又继续耐着性子劝说她。
“阿岑,你且想想看,应岚已经同贺书淮成亲了,陛下怎会同她有什么纠缠?元宵灯会人多,许是你看走了眼亦未可知。”
应岑闻言,只是咬了一下牙,语气越发不好:“女儿不会看错的,那日元宵灯会,那两人的确是陛下与那个贱人。”
看到应岑坚持自己那日所看到的固执模样,应夫人无可奈何,却只得又道:“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人,哪里会有什么联系?”
应岑道:“娘亲在父亲把那个贱人的姨娘领回府中之前,又何曾想到过有朝一日,向来温恭守礼的父亲会吵着要纳一个花魁吗?”
顿了顿,应岑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阴沉。
“更何况,女儿手里的确有一些证据可以证明,女儿所言并非空穴来风。”
说着,应岑便凑近了应夫人的耳畔,低声耳语了起来。
应夫人坐在原处,听着应岑伏在自己耳畔说的事情。
原本她还以为阿岑不过是小孩子心性,耍耍脾气便罢了,谁知听着,她的面色却渐渐变得越来越复杂了起来。
未曾察觉到自己母亲变得有些复杂的神色,应岑仍旧在说着那日应岚打人之后,又发生的事情。
“母亲您想想,任五姑娘她伯伯可是大理寺卿呢,事后她要去教训教训应岚,却反倒被家里人责备了一通……”
此事越说,应岑便觉得越气恼,颇有几分懊恼那日自己未曾下楼当众斥责应岚,教她颜面扫地的意味在。
而应夫人却截住了应岑忿忿不平的话,有些不赞同地皱眉说道:“平白无故的,你教人找应岚的麻烦做什么?贺书淮若是知道了这件事……”
应岑未曾料到自己的母亲会因为应岚,这般责备自己,她急道:“贺书淮也是有功名在身的,娶了一个卑贱花魁生的女儿,心中说不定本便不愿呢。”
未再说话的应夫人只是越发不赞同地看着应岑,而应岑仍在自顾自说着,眼睛里泪光点点。
“女儿不是想着,当初贺书淮许是碍于爹爹的情面才没有退亲,若是没了应岚,将阿岁嫁给他不是皆大欢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