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怀定不为所动,只是平静无波地重复了方才那句话,“儿不愿娶蓝心莹。”
只见话刚刚落下,便见一杯茶朝着温怀定的脸砸了过来。
温怀定不闪不避,听得一声闷响,那杯茶便硬生生砸在他的肩膀上,滚烫的茶水将肩上的衣裳悉数浸湿。
茶杯摔落在地上,刺耳的响声过后,瓷片碎了一地。
永宁从座上一跃而起,带着怒气快步走到温怀定面前,不可置信地问道:“你.......再说一次?”
温怀定眉头微皱,直视着她,声音虽轻,但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儿从未心悦过蓝心莹,儿喜欢的是早忧。”
“孽子!”温解松大喝一声,面色气得通红,“我们与你蓝伯父是世交,那日定亲时,你也未曾反对,如今还有几月便是婚期,你却说出这番话来?”
“你让蓝府的脸往哪里搁?你让堂堂国公府的脸面往哪里放?”
温凝在一旁听得心惊胆战,她从未见过爹娘发这般大的脾气,也从未见过兄长忤逆他们的样子。
只见兄长双腿跪在地上,朝着上座磕了两个头,沉声道:“蓝府的事情儿自会解决,还请爹娘成全。”
“不可能,我看你是被那个容早忧迷了心神,若你实在喜欢,抬个贵妾便是。蓝府的婚事绝不能退!”
永宁倒是稍微冷静一点,一下子抓住了温怀定话中的重点。
座上一直未说话的老夫人也点点头,赞同永宁的做法,温声劝道:“怀定,你是国公府的世子,你的妻子必须出自世族,你要担起这份责任,至于容丫头,你喜欢,收了便是,给个体面的身份,何必闹得这么僵呢。”
谁料,温怀定却摇了摇头,仍然倔强的跪在地上,“儿子心里只有早忧,也不会委屈她做妾,还望爹娘成全。”
此话一出,温解松一声暴呵:“真是反了你了!”
“来人!上家法!”
温凝心里一惊,连忙跪在温怀定身旁劝道:“父亲息怒!”
无论是在战场上还是官场上,这二三十年,他温解松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就连皇上也敬重他三分,哪里被人这般忤逆过,更何况,这人还是自己看着长大,一向听话的儿子。
温怀定脊背笔直,温声对着温凝道:“阿凝,你到一边去,父亲等会动手,怕是会误伤你。”
小厮听得命令,手脚麻利地将一只成条盒子抬了上来。
永宁使了个眼色,站着的丫鬟便心领神会地将温凝带到一旁。
温解松含着怒气,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根浑身漆黑的鞭子。
鞭子光滑紧密,一看便知道若是打到人身上,定是疼痛非常,少不得皮开肉绽。
温解松拿起鞭子,右手高高扬起,鞭子带起一阵劲风,可见这一鞭是含了怒气的。
“父亲!”温凝叫喊一声,温解松却丝毫不停,脚步稳健,眨眼便到了跪着的温怀定面前。
永宁走过来,挡在温凝面前,冷声道:“不用为你兄长求情。”
“这是他自作自受。”
下一刻,厅内响起极为沉闷的一道声音,是鞭子没入血肉的声音。
温怀定闷哼一声,身子猛地一颤。
仅仅一鞭,冬日的厚衣裳便已破开,一道血痕印在背后的衣裳上。
温解松拿着鞭子的手微微颤抖,压下心头不忍,继续扬起手臂就准备打第二鞭。
突闻厅外小丫鬟一道叫声,“老爷夫人,表小姐来了!”
屋内几人皆是一怔,温解松暂且放下了手,然而温怀定却浑身一僵。
片刻之后,便见刚刚转醒的容早忧拖着病体,在丫鬟的搀扶下进了屋。
丫鬟打起门帘,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一副极为苍白的面容,两颊没有了血色,嘴唇灰白,唯有一双眼睛还明亮。
身子裹在厚重的披风下,隐约能感觉到衣衫之下这幅躯体的形销骨立。
“见过老夫人,见过温伯父、温伯母,见过世子。”
容早忧撑着向着厅内的人一一行了个礼。
眼下气氛颇有些尴尬,过了片刻,永宁才勉强收了怒气,淡声,道了句:“身子不好,还是留在院子里修养罢。”
语气只能说是客气,之前的几分关照还是看在老夫人的面上,可眼下出了这样的事,就连老夫人也悔恨当初将她接进府来,早知道在外面找个庄子养着便是。
哪成想,竟同怀定有了首尾。
永宁话落,便听见那娇弱的人又是一阵猛咳,咳了好一会,才终于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