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问我这个,我更想要问你,你是怎么发现我就是真正的杀人凶手,池大人。”终是忍受不住馋意的刘玉菀撕下一只鸡腿抬眸与她对视,闪烁的眸光里皆是求解。
池苒先是愕然,而后唇角勾起一抹恶劣笑意,身体前倾朝她逼近一分,鼻尖只相距分毫:“如果我说,这一切都是我布的局,你相信吗。”
既然是她布的局,那你,自然就是网兜里的鱼。
因她一句,刘玉菀停下了进食的手,随后端起手边酒碗一饮而尽,眼皮掀开,扫向她的冷光中皆是恨意。
还未等刘玉菀爆发出强大的恨意之时,她先一步手脚抽搐,瞳孔瞪大得不可置信往下倒去,鼻腔,耳朵,嘴角,眼睛里都有污血跟着渗出。
偏头吐出前面卡在喉间吃食的池苒起身冷嗤:“真是愚蠢,怎么别人说什么你都信。”
“不过这样也好,省得你到时候上断头台痛苦。”
她带来的吃食无论是单独吃,还是混合吃都没问题,唯有一点,便是切忌情绪起伏过大,否则便会诱发藏在饭菜里的毒性。
“大人,这人现在死了,应该要怎么处理。”赶来的狱卒见到口吐污血倒地不起的刘玉菀,进去探她鼻息时,才惊觉她的气息早已断了。
“将人拉出去埋了,就说她是暴毙。”
她自从来到长安后走的每一步都像是行走在刀尖上的险之又险,又怎会容忍一柄剑时刻悬在她头顶上方。
她前面确实没有说谎,当日顾寻楠为何会独自前往云竹轩一事,其实是她前一日下值后正好同她偶遇,经过时与她说在云竹轩相见。
消息也是她透露给刘玉菀,为了能让她提前寻到最好的作案地点,更不惜将云竹轩里的暗室暴露给她。至于她为什么会知道里面有暗室,便是因为。
这间饭馆是池家产业,只不过鲜少有人知道。
池苒刚走出监狱大门,还未来得及伸手遮住头顶上方的炎炎烈阳,便看见门外正有一人等候她许久。
女人与她的目光汇聚,上前一步压低嗓音道:“大人,我家殿下有请。”
池苒微微颔首,接过她递来的油纸伞撑开遮阳,缓缓跟上。
此次见面的地方不再是三皇府,而是【者者居】。
在她刚上到二楼,原先跟随左右的女人早已随风如云雾散,一条悬挂扶手旁的红线正被她收卷,缠走至尽头。
红线尽头对准的,正是最后一间包厢。
推门进去,背对着她的白玉簪,青萝裙女人方才搁下手中画笔,转头对她露齿一笑:“你可终于来了,你知不知道本殿等你等得就像是林花谢了又匆匆,怨了春红又绿了芭蕉。”
“殿下说这话的时候,就不觉得有些肉麻得近乎恶心吗。”反正她是被恶心得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跟着直冒。
曲素慕对于这个问题,竟是拧眉纠结了一下,又在对上她这张脸时重重叹了一声,似乎极其难为情:“要是我对其他人说,或许是真的有点肉麻,但是对你,我却是发自肺腑的真心。”
听得嘴巴一抽的池苒抬脚就要往门外走去,也吓得曲素慕不再敢胡说八道。
等二人落座于窗边竹榻,手捧绿茶画竹香茗之时。
曲素慕才幽幽说出此行目的:“我想要问你的是,你当真不考虑下我那位五皇弟吗,他可是对你一往情深得紧,不但推拒了母皇为他安排的婚事,更愿意为了你绝食。上一次你被冤枉锒铛入狱一事,还是他披星戴月赶往栖安山向母皇求情。”
手指摩挲茶盏边缘的池苒听完,心下不见半分感动,反倒是多了几分厌恶,端起手中茶水一饮而尽,目露寒意:“要是按照殿下的这个意思,是不是以后只要一个男人做出自我感动,实际上却令我倍感忧愁,困扰之事的时候,池某人都要将人八抬大轿地迎回府上。只因为他们对我用情至深,我就必须娶他们。”
“但是殿下忘了吗,池某是个人,不是一件物件,更有着自己的七情六欲,喜欢与厌恶。”话到尾端,渐染寒意。
为她添茶的曲素慕不禁摇起了头来:“池苒,你这个人,你说说你到底要让我怎么说你才好。”
“有时候你娶一个男人也是娶,娶两个也是娶,与其娶一个对自己前程不痛不痒的,为何不娶一个能助你直达天梯的。”何况娶了她这位皇弟,不比她奋斗多年要来得轻松许多。
“相比于坐享其成,我更喜欢一步一个脚印
地争取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要不然用泡沫搭建起来的高楼,往往风一吹便倒。”为官之路就像建房子,哪一个不是从打好地基开始的。
这一次的谈话,自是无疾而终。
只不过临走之前,她不忘将自己前段时间收集到的疑点交底给她。
既然说过了要合作,彼此都得要拿出真诚来,而不是藏着掖着相互防备。
离开者者居的池苒想着距离半月之期将近,先是在外头拐了弯,这才前往包打听。
殊不知,她的一举一动正落入了有心人眼中,在借由她的手将此事扩张出去。
包打听内仍和她第一次来时并未有多少变化,要说有,便是他们的红线加粗了些,原先的破旧铃铛也换了新。
寻着红线来到最深处,推开门,才恍惚惊觉今日无人营业,怪不得她从踏进内里的那一刻,便感受到了无尽的萧萧孤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