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便努力地让平安绊住她的脚。
池苒却是不为所动,更没有察觉到他周身流露出的不喜,将平安往奶爹怀里一放,说道:“我先去看下晨晨,等下再来陪平安。”
“妻主!”许霖再气恼,也不敢真的强拉她留下,只是在心里对陆修郢的记恨又多上了一笔。
忍忍,只要再忍忍,他讨厌的人就不复存在了。
当提着食盒的池苒来到落梅院,方才发现无论是内,还是外皆是静悄悄,更担心他会出现什么意外的快步推门走了进去。
“是我,我回来了。”
门扉大力推开的声音,使得正坐在窗边竹榻上抱膝蜷缩,掩于黑暗中的男人恍如回魂般望了过来。
“妻主回来了。”
“嗯,我给你买了你爱吃的桂花蜜糖糕,蜂蜜豌豆糕,你尝一下味道是不是和你在扬州那时吃的一样。”池苒将食盒放在榻上黄梨木雕花小几,这才将他从阴暗无光处抱了出来。
眉间挂着虚弱的陆修郢没有接过,而是扬头望向她,苍白的小脸哪怕没有说话,池苒也明白他的意思,是想要让她喂他。
洗净了手,双指拈起一块蜂蜜豌豆糕递到他嘴边。
男人启唇就着她的手咬下,流转在空气里的皆是糕点香甜,少见的宁静,以至于令她回想起扬州岁月。
她也知道,回不去就是回不去了。
池苒喂了他一块,再喂第二块的时候,被他拒绝了。
“要是不喜欢吃蜂蜜豌豆糕了,下次我给你买新的回来好不好,最近珍馐阁里推出了不少新的糕点,我在院里栽的那株桃花长势很好,说不定来年就能结桃子吃了。”
“岳母那边也来信了,说是让我照顾好你,还说他们抽空会回来看你还有康康。”
捏着她手指的陆修郢垂着头,没有说好与不好,就像是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中。
过了半晌,男人才红着眼睛,双唇翕动的鼓起勇气问她:“妻主,你能不能老实告诉我,平安到底是谁的孩子,和你又是什么关系。”
他从平安被抱回来的当天便已心起怀疑,只不过仍愿意相信她,哪怕后面的许霖眼巴巴地像块牛皮糖跑过来,说着一些刻意引发他愤怒,嫉妒的话也不愿多加理会。
因为他相信她,只是这份相信却随着她纳许霖为平夫后,便彻底崩塌了,纵然他明白她的身不由己。
喉间发堵,鼻尖泛酸的池苒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就连“对不起”三个字也难以从喉间挤出,只是伸手遮住他的视线,不愿让他看见她虚伪,恶心又狼狈的一幕。
手心下是男人微凉的眼泪滑落,断断续续的抽涕声,她掩于眼角的一点微红。
他们之间的感情,终是产生了一条无法缝合的创伤。
自从那日的谈话结束,池苒重新变得忙碌起来,就连去他们房里留宿的日子都是一人一天轮着来。
她同池家的斗争,也从暗面转为明面,现在府里每天经手过的吃食,用具都得要派人严密把控,以防会给那些人可乘之机。
楚帝的身子随着长安一入冬,每况愈下。朝堂上,二皇女,四皇女一派开始明里暗里争斗起来,唯独遗漏了平日里不但跟个透明人似的,最近还同五皇子驸马传出磨镜之好的三皇女。
刚睡醒的池苒准备起床,本抱着她睡得香甜的许霖立刻不满地将她拉回来,控诉道:“妻主最近是在忙什么,白天里看不到你人就算了,就连晚上都是我快要睡着后你才回来。”
“要不是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我都要担心你是不是在外面偷偷背着阿霖有了其他人。”或者是每天晚上偷跑去陆修郢那边后才回来,只不过后一句会显得他小肚鸡肠还善妒。
站在床边,发丝垂落脸颊的池苒将一缕发丝别在耳后,垂睫看向正拉着她手腕,眼里写着不满的男人,抽回手,轻声解释:“我有了你们两个,又怎么会看得上外面的庸脂俗粉,等我忙完这段时间,我就请长假在家陪你们好不好。”
“那你说的忙完这段时间,又是什么时候。”
垂睫敛眸的池苒没有回答,而是落下一吻在他额心。
龙女夺嫡一事未落,连她都不知道何时才能尘埃落定。
总归,也快了。
出来后,在院外见到了越显消瘦,眉间挂着淡淡忧愁的陆修郢。
快步走近,将大氅给他披上,牵着他的手往正厅走去,有些指责他不爱惜自己身体:“你怎么起那么早,现在天气冷了,你哪怕起早也得要多穿一点衣服才行,要不然容易着凉。”就连握在她手心的手,也是泛着一片冷意。
池苒见他一直没有说话,也没有丝毫不耐地寻找着话题,也不知道是心虚还是因为什么。
“晚上睡觉的时候,康康还闹你吗。”
提到有了差不多六个月的康康,男人的脸上才露出一丝淡淡笑意:“没有,康康很听话。”
陆修郢深吸一口气,压下眼眶里的腾起热意,低头踢了下脚边石子,状若呢喃:“那么久了,我还是习惯不了同其他人分享妻主。”
“我这么说,妻主会不会觉得我很自私,又讨厌,因为做人夫郎的第一条,便是戒妒。”甚至,连他都开始讨厌起了现在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