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跟来的许霖完全心不在焉,就连那视线都时不时往池苒身上瞟去,又在她看过来时心虚地抱胸冷哼一声。
因为求佛要心诚,他们便打算在灵隐寺暂住上七日,这也是池苒为何会跟来的主要原因。
随着房内灯熄,即将要入睡的池苒与陆修郢二人却听到门外的杏仁紧张又害怕地说:许霖今晚上吃完了斋饭后便开始不舒服起来,想要让她过去一趟的时候。
她本想要拒绝的,谁知道陆修岫却咬着唇,不放心地推了下她的胳膊:“妻主还是过去看一下为好,要不然阿霖那边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办。”
池苒闻言,只能无奈地轻叹一声应下,出去前不忘为他掖好被角,又于他脸颊两端与眉心各落下一吻。
“等下你先睡,不用等我了。”
“好,不过妻主记得早些回来。”他说话的声音很轻,轻得都不能随风传入她耳边。
在她离开后,他也没有了半分睡意地坐在床沿边,半垂羽睫下是忽明忽暗的眸光,唇瓣紧抿成一条直线,显出她的不安。
男客与家客居住的厢房间隔离得并不远,只需走过一处桃花林便可到达。
因为灵隐寺内男客,女客,夫妻客都各自住在不同的厢房中,怕的就是会相互冲撞到,便分散了开来,其中又不会离得太远,就是担心哪方出事便会有人赶来。
前面派人说他不舒服,让池苒过来的许霖正火大地坐在床铺,对着这一直不肯消停的东西扇去,上下牙槽更磨得咯咯直响。
谁知道他越扇,那贱东西越是起劲地和他作对,也不知道跟谁学的下贱,在他急得眼梢都泛红之时,来到门外的池苒先是敲了三下门。
又听到他说“进”这才推门走了进去。
池苒以为他是不小心吃坏了肚子,谁知道她才推门进来,便被一团白花花的,带着体温的棉花钻进了怀里。
低下头,见到那团棉花出自于谁时,立刻非礼勿视地闭上眼,一双手却不知道往哪儿安放地呵斥道:“给我起来。”
抱着她不放的许霖委屈地撅着红艳艳小嘴,小脑袋埋在她锁骨下方:“我是不是生病了,苒苒你看这个坏东西一直消不了,你帮我一下好不好,因为我无论怎么打它,它都不听话。”
“之前它都好好的从来不会出现过这种情况,可是今晚上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坏了。”
“你放着它不管,它等下会自己消失的。”池苒知道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更恼怒他一直抱着她不放,还像抱着软枕一样连半点礼义廉耻都不知道的蹭来蹭去。
“我前面也想过不理会的,可这个东西真的太讨厌了,苒苒你知不知道怎么才能消下去,你帮帮我,救救我好不好。”话到最后,少年尾音渐染凝噎,眼梢泛红的桃花眼里也盛满了氤氲水雾。
“苒苒。”
被他缠得烦的池苒推开形如八爪鱼的少年,兀自来到已经放凉的水盆旁,用旁边的茶碗从里面舀了一碗水,直接就着芒果浇下,也好给他醒醒脑子。
“要是还不消,你就直接泡进去,泡个一夜总归会消的,儿子。”最后的称呼,明显是在警告他不要妄图贪想不必要的东西。
在她出去后的许霖整张脸更是气得又青又白,掌心也被抓得指印累累,偏生前面一直不得其法的家伙也跟蔫了的雪莲果叶。
狗女人,面对投怀送抱的男人都不要,有病。
*
出来后的池苒还在外面任由风吹了好一会儿,才提着灯笼踩着繁繁月色,踏着碎星残枝归来,原本睡下的陆修岫正坐在床边等她,身后也仅披了件外衫。
见她推门进来后,有些担忧地问:“阿霖那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事情解决了吗?”
被问话之人想到前面不着寸布就冲过来钻进她怀里的少年,眸光微暗地揉了揉眉心:“只不过是他们住的厢房里出现了一只大老鼠,一时之间被吓到了而已。”
“如今很晚了,晨晨怎么还不睡。”她将灯笼放在桌面上,便解了外衫,取了束发玉簪。
“你晚上不睡在我身边,我的心里总不踏实。”陆修郢在她躺下的时候,突然从她身上闻到了一丝不属于她的香味,掩于袖袍下的手心不自觉被抓得泛起了疼意。
有些不安地试探:“妻主前面出去的时候,可有遇到什么人吗?”否则又怎会沾上香。
“刚才阿霖抱了我一下,我过去的时候还遇到了几个小师太,我路过的那处正栽了几株夜来香,明天我们去那里看一下如何。”池苒翻身对着他,仰头吻了下他额间,“睡吧,你明天不是还约好了要与方丈礼佛吗。”
“嗯,晚安。”将脸埋在女人胸膛的陆修岫看着对他笑得温柔,却又随着岁月容颜渐盛的妻主,心里半甜半忧。
甜的是这么好一个女人是他妻主,哪怕他多年膝下无所出仍是一心待他,就连平日里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都会一一同他报备。忧的是,他总担心妻主会被外面比他年轻漂亮又温柔,还会生孩子的男人骗走。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多出的香,还是因为来到佛门之地却心不诚而做起了噩梦。
噩梦里讲述的是,池苒的身边有了一个比他年轻,还会生孩子的男人正抱着一个孩子,趾高气扬地向他炫耀,讽刺他就是一个不会下蛋的公鸡。
“我说你连孩子都生不出,凭什么还霸占她的正夫之位,我要是你,早就因为这么多年都生不出孩子而自请下堂了,哪里像你这样还死皮赖脸地缠着她不放。”
“她已经不喜欢你了,她现在喜欢的是我,你看我们都有孩子了,你还打算霸着她的正夫之位做什么,难道就那么喜欢看着我们一家三口和和美美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