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条斯理的从袖兜里掏出一根金线,绕在两手绷了绷,虚空朝他脖子比划,“奴已经好久没练手了,可能会有些手生,会有一点点疼,不过你放心,花不了多少功夫,你就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容色笔直的站着,身线微微紧绷,他颤了下眼睫,静静的看着那条金线到了他眼前,突然的笑出了声。
宫侍结果的性命不少,无论是贵人,亦或贱奴,死前痛哭流涕,半丝脸面也无的,大多要不瘫软在地,要不就声讨辱骂,拼死挣扎。
鲜少有容色这样,死到临头,还能笑的比他开心的。
他不由的滞住动作,眼神微楞了下,却不想容色等的就是这个契机。
膝盖一个横踢,直击最柔软的腹部,待宫侍惨叫弯腰刹那,两手并用,猛摁住他双眼,眼皮不眨的,往里戳出了两个血洞。
鲜血喷溅,洒了他满手一脸,流淌着滴落在他衣襟,袖摆上,新上身的华服刹那辨不清颜色,在坠地燃烧,已经看不清轮廓,猛的窜高的宫灯火光里,他勾着唇角,一脚踹开了哀嚎着,准备反击的宫侍,将不知何时取下的发簪,钉在了他手心间,噗嗤一声,死死的扎入了血肉。
“啊!!!!……”
宫侍留着血泪,张着大嘴,倒在地上扑腾起身子,试图去拔,容色抖抖下摆,站起身,一脚碾在了他完好的手背上,指尖光线灼亮,赫然是那条已经沾满了血迹的金线。
“就凭你?”
渐渐熄灭的火星微光里,桃花眼依旧灼亮的惊人,他居高临下,带着丝诡异的兴奋,熟练的用小指勾住金线,缠绕住他脖子。
“不如容色送你一程吧。”
...
“许攸衣,你有没有事?”
牧晋打退两个禁卫,心有余悸的上下扫她。
幸亏他听信宋罗春的话,说许攸衣来了荷花宴,不然方才她与那两人争执,岂不要吃亏!
“没事,只是以往的功夫到底是回不来了”,许攸衣有些失落的笑笑,最后不以为意的挥挥手,“不过,总算招式还能比划,不至于一对上就叫人给拿住,还好你来了。”
“刚才是怎么回事?禁卫为什么要伤你?”
牧晋站在横贯两个宫殿的天桥上,姿态潇洒的收剑回鞘,他上前扶住她,眉心微拧,露出了丝疑惑。
“不是禁卫”,瑞凤眼一瞬严肃,她沉思着摸摸下巴,紧接着摇了摇头,“但是,她们似乎并不太想要伤我。”
“不想伤你,那还和你动手?!”
俊朗眉眼高高挑起,俨然不信这话,他左右看了看,既而脸色一臭,忽然问道,“听……说那个容色也来了?”
容色!
许攸衣瞪住他,神情一下凝固,“她们……她们要伤的,可能,是容……色?”
“大人,许大人,不好了!不好了!御花园,御花园出事了,你,容郎君,容郎君他……”
一个宫侍脸色煞白的,急匆匆登上阶梯,扶着膝盖,气喘吁吁的指向御花园方向,只是还不待他将话说全,耳旁两阵风刮过,眼前竟是一个人影也没了。
“他,他看见了刺客,被陛下拉去问话,了……”
第54章 莫非 “你叫容色?”
女皇从头……
“你叫容色?”
女皇从头至尾未看他一眼, 只晃着杯中液,支着下巴,神色冷漠的坐在高高的御座上, 垂眸凝着酒盅里悠荡开的一圈圈涟漪,眼尾细细的纹路, 带着几分凉薄,冕旒遮着她的大半张脸, 唯独两鬓微白的发丝, 透出了些微的沧桑, 与不复壮年的倦怠。
“才头一回进宫, 就闹得阖宫不宁, 莫不是天生不祥?”
天子金口玉言,喜怒不形于色, 席间臣下贵女,素日就揣摩不透她的心思, 不过有一点却是明了的,皇家威严不容冒犯!
刺客闯了禁宫, 各处禁卫不但事先毫无所察, 竟还能让人在御花园行凶后,大摇大摆的逃之夭夭的,这一事实, 难免令女皇自觉颜面尽失。
要知道, 这皇宫禁卫, 原是女皇太女时期,一手提拔上来的,几乎每个都是心腹随将,杀叛贼, 诛奸佞,夺城池,可谓是从无失手。
在与其他诸王的帝位争夺中,更是频添助力。
这也是帝王一直以来自以为傲的一项功绩,与彰显能力的一种无声震慑。
如今这一遭,寝殿卧榻之侧,安危受胁,连自己栽培起来的禁卫都不再可以全然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