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宅后院的手段,他用的炉火纯青,又仗着许攸衣分明的袒护,更是没了顾忌,小嘴一张一合,委屈又酸气十足。
“柳郎君所图是大人,可是大人已经有容色了,他这明摆着是虎视眈眈,没将容色放眼里,大人,容色是你的人,欺负了容色,不就是等于大人也没了脸面,容色可不依。”
许攸衣兀自掩唇,被他模样逗的有些忍俊不禁,渗墨近到门前,见这场景,十指微攥了下,低了脑袋,“主子,柳郎君到府里了,如今正被老太君叫去说话,门外,方才香柳来过了,说是老太君的意思,要您别怠慢了人家,务必过去露个面。”
“知道了。”
瑞凤眼含笑看向他,渗墨微抬眼,整好撞进她目光里,刹那背过身子,逃也似的离开了门外。
容色瞧见,微压了唇角,说什么也不肯撒手,“大人,你什么时候将渗墨配出去?你身边已经有容色了,容色也可以照顾好你。”
许攸衣被扒拉的有些不适,不禁微皱了眉头,将手盖到他头上,轻拍了拍,“渗墨是本官用惯了的,翠微轩的事一时也离不了他,再说要物色人选,哪里就能这么快?你这醋劲忒大,往后可收敛着些。”
哼!凭什么是他收敛!
桃花眼浮上丝暗色,既然确定了自己的心意,那就更不能让旁人,以为她的身边还有机可趁,起了心思,来与他争抢!
他松开她腰,闷闷的将头撇向一侧,许攸衣瞧了,心底不禁也有些生了恼,她是不是太纵着他了?
哪有不分青红皂白,谁的醋都吃,恨不能将所有人都赶走似的,叫她只能看见他一个。
这些日子,不提旁人,闹得连她都有些喘不过气。
不成,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瑞凤眼划过丝计较,她没再哄他,一声不响的迈出了屋子,被丢在身后的容色,气的捂了心口,将靠枕攥在手里,生生的撕开了道口子。
...
“阿姒姐姐,你来了,云若等你好久了。”
柳云若欣喜的站起,甚是熟稔的挽了许攸衣臂弯,靠上她肩,“阿姒姐姐,你想云若没有,云若能来见你,可是花了好大功夫呢,这回云若终于能光明正大的跟在你身边了,云若真的好开心。”
许攸衣笑了下,抚抚他额,“怎么还跟孩子似的?老太君人呢,你怎么一个人坐着?”
“老太君说,二小姐与柳郎君自小青梅竹马,等二小姐来了,自会招呼的,他老人家念佛的时辰到了,就先去佛堂,不碍着你们叙旧正好,也叫二小姐好好与柳郎君说会儿话。”
香柳端上茶水,笑眯眯的搭话,“不过老太君也说,柳郎君若是觉得路途乏顿,也可叫二小姐领着去碧落院,先歇息了,倒时候再叙话,也是一样的,全凭二小姐与柳郎君自己的意思。”
“阿姒姐姐,云若不困,也不累,你带云若去翠微轩瞧瞧吧,云若已经好久没去翠微轩玩了,你带云若好好逛逛,好不好?”
柳云若眼睛亮晶晶的,交握她双手,兴致满满。
许攸衣见他甚是期待的模样,自然点了点脑袋,一口应了下来,“正巧,渗墨备了你最喜欢的枣泥糕,还热乎呢,你正好尝尝。”
“阿姒姐姐最好了,渗墨也贴心,难怪当初姨父特意将他派到阿姒姐姐身边跟着,云若瞧着也喜欢呢。”
柳云若秀丽的眉眼笑意盈盈,不复以往那般的任性娇蛮,似是一下子有了闺阁郎君该有的仪态,与得体举止,令许攸衣不禁暗自赞叹,果然是长大了,懂事了。
她点点他脑袋,竟是有些欣慰,“难得你夸他,渗墨听了,怕是要高兴坏了。”
“阿姒姐姐,那是云若当初年少不知事,才捉弄的他,其实心里是感激他一直将翠微轩照料的井井有条,就像肃惠姨父在时那样,无有不妥当的,从不令阿姒姐姐觉得有什么不习惯。”
柳云若一再诉说自己不对,一面又话里话外的说起渗墨的好,两人就这么一路走,一路说话,就像儿时,许攸衣爹爹在时那样,两小无猜。
昔日的时光总是叫人怀念,许攸衣眼底有些感慨,与喟叹,自然不曾察觉身侧紧依着她的人,每每在仆役经过时,总是叫她低下脑袋,靠近他说话,缠绵的姿态,远远瞧去,就像光天化日,湖水里的鸳鸯在交颈嬉戏。
一时间,阖府都在传二小姐的婚事就要近了。
翠微轩里,渗墨修剪着盆栽,身边小侍儿是个耳报神,素日活跃在各处,这话自然就叫他传来了回来,一大群仆役围拢到廊檐的清渠莲荷旁,交头接耳,幸灾乐祸极了。
“我就说嘛,里头那个也不过一朝得势,怎么比得过柳郎君这个青梅竹马,瞧他这三日得意那样,就连渗墨哥哥这个大侍儿,过去替主子磨个墨,他都横挑鼻子竖条眼的,很是嫌弃咱们呢。”
“谁说不是呢,咱们这些翠微轩的老人,若不是主子还有几分念旧,只怕早就被他寻由头赶出去了,哪里能待到今日。”
“呸,他也配!主子历来是咱们伺候惯的,凭什么他一来,就想赶走咱们?”
“嘘,我瞧着里头那位有几分手段,若让他听见了,指不定有什么幺蛾子呢。”
“有幺蛾子又怎样,从今儿起,咱们就帮着柳郎君,等柳郎君八抬大轿入了翠微轩,到时候就有好戏看了。”
“没错,没错,只要主子不宠着,他就没法再踩在咱们的头上,给咱们摆脸色。”
翠微轩众人纷纷点头,渗墨拿着大剪子,修着叶子,淡淡的勾了下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