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荼看着她洒脱的背影,眼中泄露出些微的不舍,如冬日夜里隐在云中的月,透出的朦胧光华。
棋画离开没一会儿,荼蘼院中便迎来了一位常客。
程玄青走进院中,径自朝着靳荼而去,没有先前的拘谨和犹豫,步伐神态全是果决。
“你来了。”靳荼躺在藤椅之中,闭着眼,却知晓来者是谁。
方才还是一副豁出去的样子,可在听到公主殿下开口后,程玄青生生停下来脚步,问了一句:“你怎知是我?”
这句问话中满含希冀,是他对旧时情感复燃的憧憬,是他此时改变主意停手的希望。
可靳荼却没有给程玄青这个希望,她淡淡回应道:“我了解你,程玄青,你还是做了这个选择,故技重施。”
程玄青闭上眼睛,敛起了失落,郑重承诺道:“宋宋,同我走,这一回我们定然能过上神仙眷侣的生活。”
☆、破碎
“我能拒绝吗?”靳荼明知故问。
“对不起,宋宋,等一切安稳后,我定会好好向你赔罪。”程玄青态度坚定,抱起她就离开了荼蘼院。
上了府门外早已准备好的马车,两人朝着城门外飞驰而去。
“你当真以为此行会一帆风顺?”靳荼摆弄着手中的绢帕,状似无意地问。
“宋宋,你尽管放心,父亲忙于谋划民间皇子一事,无暇顾及我们。”程玄青只当她在忧心,安抚道,“我们定会平安出城,抵达我为你选的隐居之所。宋宋,那地方犹如世外桃源,你定然会喜欢的。”
“是吗?”靳荼露出遗憾的神色,缓缓道,“那还真是可惜,我恐怕见不到那般美好的地方了。”
时过境迁,这人仍旧做出了同样的选择,说不心寒是假的,可也在意料之中,不过有些酸涩罢了。
程玄青察觉出不对,正想说话,却觉得一阵香风扑鼻,只觉得眼前之人面容模糊,而后意识渐渐迷蒙,人事不知了。
“停车。”靳荼冲着外头喊了一声。
“吁——”马车应声而停,此时尚未出城。
“照原计划行事。”吩咐完后,靳荼便闭上了眼睛,靠着车厢假寐。
驾车之人将马车掉头,晃晃悠悠地往城内而去,最终停在了太傅府门口。
程斯年得到通报前来查看,却看到自家儿子同荼白公主一道晕在马车之中,当即盘问事情的来龙去脉。
“回禀太傅,少爷想带着公主出逃,属下察觉不对,及时将人拦了回来,交由太傅处置。”驾车之人如是禀报。
“出逃?”程斯年疑窦顿生,不明白程玄青此举的用意。
“太傅,少爷唤公主殿下‘宋宋’,属下觉得此称谓甚是奇怪,特此禀告。”驾车之人又禀告道。
闻言,程斯年心中“咯噔”一声,想起程玄青近日的反常,似乎浮现出了一种荒谬而可怕的猜测。
而就在此时,被派去跟随江月白的人回来报信,说出了一个无异于晴天霹雳的坏消息。
江月白声称自己是被程斯年威胁,这才谎冒皇子,自知罪孽深重,不想一错再错,亦不想与狼子野心之人沆瀣一气,便跪在宫城之外请罪,希望帝王和众臣认清事实,莫要被蒙骗了。
由此,程斯年“狸猫换太子”的计划宣告彻底失败,甚至为他自己召来了杀身之祸。
气愤至极,焦头烂额之际,忽然想到了马车中的那位公主殿下,顿然有种柳暗花明之感。
为了套路程玄青,求证荼白的真实身份,程斯年将两人分别关押,以便套取重要情报。
靳荼乖顺地被扶下了马车,浑身瘫软,有气无力,像极了昏倒的模样。
而程玄青悠悠转醒,瞬间的恍然后便叫了一声:“宋宋。”
周围没有回应,一片安静。
适应了短暂的迷蒙后,程玄青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和现下的处境。
“阿玄,这样大的事,你为何瞒着为父?”程斯年先发制人。
程玄青不上当,仍旧装傻,不明所以道:“父亲,你在说什么?”
“荼白,或者我该叫她莲宋,她如今在府上做客。”程斯年不再藏着掖着,摊开了说。
这话一出,程玄青猛地睁大了眼睛,骤然便失了分寸,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见状,程斯年越发笃定了心中的猜测,痛心疾首道:“阿玄,事关重大,你怎可瞒着为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