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灼看着楚慕那张笑脸就来气,大喊一声,“撤退——”发出撤退的信号,便掉头走了。士兵得令便跟着撤退,硝烟散去,城西的城门已经毁掉快三分之一了。
简灼带兵一走,楚慕也不再是一副摆给简灼的笑脸,跟简灼打并不轻松,身上的口子又多了十多处。她轻轻一抬左边的肩膀,松下一口气。
“可算是骗走了。”
*
城西的百姓受了惊吓,本就受疾病所扰,战火又突然烧到了这边,个个是惶恐不安。
血肉模糊的尸体被炸到面前,普通老百姓里没几个能站住脚跟。
“怎么好端端的,就炸到这儿来了呢——”
“快小声点!待会说你扰乱军心——”
“本来就是事实!他城东净是些狼心狗肺的东西,前任城主都被抓去了,你还指望他们真的救你?还不是因为火烧到屁股了——现在好了,咱们的城西的一下被炸死了多给他们省事儿!”
“城东的确实不是什么好人……”
民众一片怨声载道。
恰逢许承一过来安抚百姓,一想到前线拼命的士兵,许多都是旧伤未去新伤又来,听到这番言论不免有些震怒,“敌人诡计多端,将士们在前线为大家拼命,死的死伤的伤,哪个狼心狗肺的愿意这样做?你们这样随意唾弃他们,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刚刚还在高声叫嚷的人立马噤声,再有些大胆的也只是窃窃私语。
许承一想想又不该跟他们置气,手无寸铁的百姓,又身患疾病,怎会不害怕呢?他又宽慰道:“大家不要慌张,祁将军已经去取解药了,很快就有救了。敌方的粮仓也已经被我们炸了,一时半会儿不会有敌袭,请大家放心,我们一定会拼命保全你们的。”
百姓们瑟缩地躲在一旁,显然是对他刚刚发怒的样子还有所忌惮。但许承一这些日子里对百姓的关照无微不至,大家都看在眼里,也有很多百姓表示愿意共进退。
“城主说得对!”
“我们相信城主!”
许承一这才稍微放心些,这些做不好,就是他的失职了。
待到许承一离去,刚刚那个挑起争论的人还在小声嘀咕,“嘁——指不定是让我们放松警惕,好找个机会把我们埋咯。”
一旁的妇人劝他,“阿田,你就少说点吧。城主已经为我们尽心尽力了,若放在以前,早就挖个坑把我们埋了。”
唤作阿田的男子似乎还不服气,看着自己手上因病痛所带来的疤,泄气道:“哼——看我能不能活到那一天吧。”
安抚好百姓,照顾完病人,许承一便过来探望楚慕。袁兆禾刚处理完楚慕的伤口,明明同岁,一开口却是长辈的语气,“伤口别沾水,也别再使劲,长点心吧你。”
楚慕使劲点头,一脸‘我一定听你的’表情,“袁师父,放轻松,别这么担心,你那眉头皱得比我还要厉害了——”
被楚慕调侃一番,袁兆禾瞄她一眼,“谁要担心你。”随后气愤地收起自己的药箱就离开了。
楚慕不以为意,挥手道:“袁师父再来啊!”
许承一紧接其后,“大夫慢走。”这才进来与楚慕搭话。
没等许承一说出慰问的话来,楚慕抢先一步开口,“别担心,几道口子而已。伤员都安排好了吧?”
“安排好了。”许承一点头,沉默片刻,突然笑道:“我怎么发现你说话跟霍兄一样粗里粗气的?”
楚慕皱眉,故意做出一个不高兴的表情,过一会儿她又像是绷不住一般,开始笑起来,“哪有。”
半晌,她才接着说道:“是我判断失误,引了那火,也算是罪有应得,就是苦了他们了。”
这语气让许承一听得心惊,楚修远不就是死在火中,如今又——
“不过没有下次啦。”楚慕轻轻拍着他的肩,给他一个波澜不惊的笑容。
正说着,霍左年急急忙忙从城东赶来,闯进房来,大喊一声:“小楚!”然后对着楚慕前后左右地查看,“可把我吓坏了!早晓得如此,就该让你去炸他们,我来——”
楚慕打断他,示意他宽心,“小伤小伤。还要多亏你及时炸了那粮仓——”
“要是我炸得早一些,你就不会——”霍左年又开始叽叽喳喳地说起来,那表情恨不得马上把简灼拉过来揍一顿,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直没能留意到许承一在旁边喊他,话说了大半段他才好像突然意识到什么,收了声音,小心地慢声道:“这个伤是不是要静养?”
“无所谓啦。”楚慕被他逗得一乐,耸耸肩,之前袁兆禾跟她说的仿佛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说说你那边吧。”
“嗐——我就是按你说的路线带了一队人马过去,摸到他们那边装了地雷,又丢了炸药,要他们想追也不敢追。”
楚慕学着他之前的表情,对他竖起大拇指,夸道:“可真有你的!”
此番景象,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们俩狼狈为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