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公登时不悦,脸青一阵白一阵。他深吸一口气,旋即阴阳怪气道:“祁将军可得想清楚了,您这还没交代就这么一走——”
祁洌今天本就心情欠佳,这会儿更是不耐烦,他回过头,赏了李公公一个白眼,并附赠一句:“关你屁事。”随后潇洒离开。
*
今天是个特殊日子,霍左年形式上集合了一番,便下令解散了。十一年不见家人,如今正赶着回家团聚。士兵们该回家的回家,该享受的享受。霍左年一个人干留在练兵场也没意思,在练兵场转了几圈后,依旧不见祁洌回来,他打算出去转转。
霍左年是个孤儿,是祁洌在镇守夷境时认识的。九朝国是他第一次来,他对这里并不熟悉。
出了练兵场,霍左年本打算找个酒楼喝个酒,却又觉得一人喝酒没什么意思,便想去将军府看看。兜兜转转间,他又回到祁洌被扣盆子的地儿去了。霍左年一人穿着一身盔甲,迷茫地站在街上看着周围。正准备问路时,一女子喊住他。
“大人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儿?”
霍左年回头一看,一女子正跟他对视。
她双目含笑,带着一股妩媚。眉毛张扬向上,给她压了一道英气。刚刚说话的尾音让她红唇勾起,带出一抹笑意。她一手拿着鞭,漫不经心地荡了荡。明明是要主动帮忙的意思,却一脸不在意。
霍左年挠了挠头,问道:“请问姑娘,将军府该怎么走?”
“将军府啊——最前面那个路口左拐,走到底便可以看到了。”
霍左年抱拳致谢,“多谢姑娘。”雷颖双笑着点了点头,霍左年也转身离开。
她接着在一旁的店里坐下,余光看着霍左年,待他走远,便招来了小二,“店里有马厩吧?”
小二点点头,又看雷颖双没有带马,有些迟疑。
雷颖双不失礼貌地一笑,“不能看?”
小二连连甩头,忙答:“不是这意思。客官请跟我来。”他带着雷颖双来到马厩,被雷颖双威胁般的笑容给吓离开了。
雷颖双左右看了一圈,随意点中一匹。她站在马边,解开了拴住它的缰绳,从腰间拿出一把匕首对着马屁股狠狠一刺。
既然没有人配合她造成混乱,那她只好自己制造了——反正她不能让丞相府那一伙人闲着。
霍左年一身盔甲站在人群中,显眼又特殊。雷颖双不难猜出他的身份,当然是支走得好。
马儿紧跟着痛苦地嘶鸣起来,没了缰绳,一下冲出店去,在街上狂乱奔跑。周围的好些铺子都被撞翻在地,行人不得不纷纷避让。
雷颖双满意地看着场面的混乱效果,伸了伸懒腰,朝着另一个方向离开。
霍左年还没走远,听到这边的动乱马上就折了回来。在跑回来的过程中,他突然反应过来,这女子让他到最前面的路口左拐,岂不是要走尽这条街?
但这‘最前面’的概念模糊不清,可能就在下一刻,也可能要走到天黑。
是这里的人都默许这样的方式答话?还是她乱说一通?
一个又一个稀奇古怪的想法在霍左年脑海里冒出,但他的思绪马上就给马儿的嘶鸣声给打断了。要一边跑还一边想事情,确实有些为难他。他只好撇下这些,加快速度赶紧追马。
马一直往前面边撞边跑,虽然他越跑越快,但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远。
这马一路上就没停下过,东倒西撞,被它碰到的摊子基本上等于废了。前蹄踢了不够,后蹄还要跟着踹。屁股一直撅一撅的,同时在不断嘶鸣着,但它没法止住痛。
楚慕正在陈家买板栗饼,刚接过包好的饼,拿了一块往嘴里送,准备去赵家买绿豆糕。一转身看见远处有匹状似发癫的马,转头问了问老板,“陈叔,那马有点眼熟啊。”
陈老板抬头看了看,又低下头,“可不就是那蒋……我去——这马疯了?”
有客人跟着看过去,吓得赶紧跑了。陈老板也慌张收拾着,准备关店。
“陈叔,我瞧着它可能会一脚踹翻你家店。”楚慕咬了一口饼,含糊不清地说道。
眼看着那匹马就要跌跌撞撞地冲过来了,路边的摊子接着一个一个的倒下来,威力不小。它一会向前冲好几步,一会又被撞得晕乎乎的倒回去,行迹不明。也不知道是他关得快,还是这马跑得快。
陈老板咽了咽口水,道:“慕丫头,你应该能——”
楚慕狡猾地笑笑,张开五指在他面前摇了摇。
“不是吧?”陈老板还想讨价还价,但在焦急地往那边看了一眼后,只能点头。
她视力不错,马翘起来的时候看清了马屁股后面的小刀。楚慕拍拍手,正想找个地方借力蹬过去,往后寻了一眼,反倒停下了动作,更悠闲了,“要不十袋吧。我看这马耗力不少。”
就在陈老板疯狂点头之后,便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人从他面前跳过去,三两下把马给制服了。
楚慕含笑地看着陈老板,“解决了。十袋。”
陈老板虽没反应过来这瞬间失去的十袋饼,但他知道他的店确实是保住了。
楚慕看着踩着马满脸不屑的祁洌,笑了一声,“陈叔,别赖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