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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那边是信不得了,现在让霍左年去夷境也有风险。看来,得他自己走一趟才放心。
祁洌停了笔,目前这一页也刚好写到了结尾。他看着自己几天前已经着手写的册子,不知不觉间已到了最后一页。他左右想了想,想着在最后这里该用什么话作总结。
烛光摇曳着,支撑着屋子里一片地方的光。
稍作思索后,他下笔添上了几个字——
打不过就跑。
这本册子,算是这么多年他行兵打仗总结出来的经验。他只捡了些重要的写上,应付这眼下一仗,倒也足够了。
祁洌揉了揉晴明穴——楚慕今后面临的,也许不止这一仗。
他将写好的册子合上,一边用手弹了弹坐在他旁边的楚慕的额头。
“哎哟。”
“错了。”祁洌顺带又弹了她一下。
“你这条线看起来好像可以绕过敌方的眼线,偷袭粮仓,反客为主。但由于地形优势,一旦发现你便会全军覆没,实属冒险之举。”
楚慕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低头又看了几眼,思考片刻,道:“我可虚张声势,声东击西。”
“佯装放粮,伺机而动。”
“点到为止,回防转攻。”
“想法不错。”祁洌笑道:“可我前面说了,地形优势。你觉得你能回得去?只要我抓住机会,看见你的人便会直接下死手。就算逃,你也逃不出几个人。所以这一开始就是一步昏招。”
楚慕继而问道:“若我真走错了这一步,又当如何?”
“很简单。”祁洌指出图上一条路线,“打不过就跑。”然后将刚写完的册子交到了楚慕手中。
楚慕眨了眨眼,接了过去,明眸似的眼睛弯起来,笑道:“有道理。”
门外响起敲门声,两人抬头一看,是许承一来了。
许承一仍是眉头紧锁,他从南煦国进兵泽城开始,那重重的黑眼圈就没消下去过。
楚慕问道:“可有什么进展?”
许承一摇摇头,看来情况不太妙。
“刚刚得来敌方的一封书信。”他从身上拿出一封书信,递了过去。
上面写着:桑蓝,解药,夷境荟雾草。
“这桑蓝我去了解了,同时让大夫们重新检查一番,仔细留意,发现确实有跟桑蓝相关的物质在病人体内。”
“王八羔子。”祁洌眉头一皱,开口骂了一句,他实在生气。
桑蓝是生长在夷境的一种花,花粉中含剧毒。但是病人死去的症状和这花粉中毒的症状完全不一样,甚至有了传染性。那么,中间定然是有过改造的。
能如此准确地预料到它能在人之间散播开,必然是丧心病狂地拿人做实验,直到成功。
祁洌忽的想起那日回来时遇到的商队,心头一阵恶寒。离开的时候倒是干干净净,却不知入城走一遭,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进来。
毒?人?
可恶至极。
按照字条上面写的来看,解药便是夷境的荟雾草。
实际上,只有零散的典籍记录着荟雾草的作用,它确实是一味好的药材,但究竟能不能治好这个病还得另说。再者,要在夷境采到荟雾草难如登天。对方就像是随口一说,这边却得拿命去验。
但无论是不是真的,祁洌都是准备去夷境的。
许承一看祁洌这么生气,自然明白事件的严重性,没等他开口,祁洌已然做了决定。
“我得去夷境一趟。”
“什么?”许承一有些惊讶地看着他,“这书信亦真亦假,祁兄不可冒险啊。”
“祁哥?”
祁洌回头摸了摸楚慕的头,语气柔缓下来,“放心。”
楚慕点点头,她知道的。
事不宜迟,祁洌即刻准备前往夷境。他临走前又嘱咐了霍左年和楚慕几句,才稍微放心些。
今年冬天的天气本就算不上好,更别说进了晚上。凛冽的风像刀割一般,划得人直疼。
祁洌已经备好了马,手里牵着马的缰绳,正准备侧身上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