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问完,江穗便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个极其愚蠢的举动。
刚刚曲莲似乎朝许东延问过类似的问题。
但是许东延没有明确回答,反而让她闭嘴,并且明确表示不会将同一句话重复两遍。
许东延转过头来,看了江穗一眼。
江穗被吓得直摇头,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
曲莲见了二人这气氛,也不免有些紧张,攥紧了双拳,蓄势待发。
然而下一秒,许东延抬手在江穗的额头上弹了一下,然后说道:“这事本不该告诉你,你还是少牵扯为妙。”
“但你若是非要知道,本公子倒也可以考虑一下,将事情告诉你。”
江穗刚刚在看到许东延伸手的时候便向后躲闪,眼瞧着对方要碰到自己,反射性地闭上了眼睛,缩到了一边。
现如今感受到了额头上转瞬即逝的痛感,抬起胳膊,用手捂住了自己的额头。
一旁的曲莲不知怎么回事,忽然失去了重心,差点扑到了地上,好在许东延眼疾手快,伸出胳膊来将人挡住,然后将人拍了回去。
江穗回味着许东延刚刚所说的话,勾起嘴角,冲人说道:“公子,奴婢不怕受到牵连。”
比起这个,她更怕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
许东延点点头,指了指曲莲,说道:“既然这样,还是由当事人来说吧。”
江穗将视线转移到了曲莲的身上。
曲莲没想到焦点会忽然间到了自己的身上,神情显得有些呆滞。
许东延说道:“你要是不愿意说,我来说倒也可以,只是到时我若是添油加醋了些什么,曲姑娘可千万别恼。”
他这意思就是摆明了要逼曲莲自己将事情说出来。
曲莲无奈地叹了口气,仰头靠着马车,说道:
“其实也说不上是什么大事,这事过去多年,皇城里头的人早就将事情抛之脑后,自然也不会记得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我的曾祖父原本是当时陛下身边的红人,只是朝堂之上,这样的盛宠只会将我父亲强行带到众人眼中,被当作活靶子。”
“曾祖父受人陷害,被诛九族,我的父亲那时还是个孩子,被人偷偷送了出来。”
“只是后来事情败露,我父亲被抓了回去,只将我留了下来。”
“后来我才知道,父亲将所有的积蓄都给了那个前来捉拿我们的人,隐瞒了我的存在,但是那人拿了钱却不肯遵守约定,还是将消息传了出去。”说着,曲莲吐出一口浊气来。
江穗听到曲莲的诉说,有些心疼眼前的这个姑娘。
虽说曲莲在说的时候面无表情,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但是那样的生活,江穗可以想象得出来。
那种四处奔波,天地为家的那种感受。
曲莲是为了躲避追兵被迫躲躲藏藏,而江穗,也曾因她那个爹欠债被人追杀。
江穗坐到了曲莲的身边,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尽可能抚平她的情绪。
“那你现在岂不是还面临着危险?”江穗忽然想起。
许东延看着凑到一起的两个姑娘,又看了看自己身边空了的位置,不知怎么总觉得心里不太痛快。
他将江穗一把拉回到了自己的身边,然后开口说道:“若是本公子没有记错的话,宗卷上记录的,可是你那曾祖父蓄意谋反,私通叛国。”
“而且你身上,似乎也有几分胡人血统吧?”
江穗猛地抬起头,看向曲莲。
的确,曲莲的确长相独特了些,比寻常人家的姑娘个子更高些,眼窝更深邃。
这么仔细一看,就连瞳孔的颜色也要比常人更浅一些。
曲莲叹了口气,点点头说道:“我的确有胡人血统,不过这与我曾祖父的清白没有半点关系。”
“我父亲曾经与我说过,曾祖父一生清廉,誓死效忠陛下,自然不会做出叛国的事情来。”
许东延笑出声来:“只是你一面之词罢了,你去与官府的人说,你看他们会不会信了你?”
曲莲语塞,垂下了头。
江穗越过许东延,握住了曲莲的手,冲她说道:“我信你。”
当时只是因为她的一句话一个眼神便让对方放过了她,还让对方为了她受了责罚。
就仅仅是这一点,江穗便愿意暂时相信曲莲。